未來,不管是士人的后代、豪強的后代還是黎庶的后代,都將在科舉的大團體之中。
這種官員身份的差別認知也將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失,留存到最后的,就是科舉官僚群體。
正是認清楚了這一點,所以司馬懿和司馬孚之后的司馬家族子弟,也沒有繼續走察舉的路子了,而是紛紛入學,走科舉考試的路子,試圖成為新時代的一員。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接受的教育跟不上時代了,還是運氣不好,早年科舉考試內容偏向于士人的時候,司馬防覺得這一切還有待商榷,讓他們觀望,沒有參加科舉考試。
后來科舉考試的內容越來越偏向于數學之類過去不被重視的學科,而原先被大家研究出花兒的五經十四家法的占比日漸縮小,士族子弟的優勢越來越小。
司馬氏一看不行,立刻讓子弟去參加科舉考試,但是第一次考試,司馬懿的幾個弟弟全部落榜。
本來打算當做試水,不行的話就明年再戰,結果到了【明年】的時候,司馬防去世了,他們兄弟幾個要守孝,不方便參加科舉考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和司馬氏作對,這些年除了司馬孚被成功運作為兩千石郡守之外,司馬氏再也沒有任何政治上的突破。
司馬懿本人也沒有政治上的突破。
所以他的焦慮是多個層面的,不管是年齡,還是政治大趨勢,亦或是他和諸葛亮之間的競爭關系。
他不知道諸葛亮有沒有把他當做政治上的競爭對手,但是他的確是把諸葛亮當成政治上的競爭對手了。
這個時候,司馬懿就不知道諸葛亮是怎么做的。
經濟蕭條的大背景下,北庭都護府的商業發展那么好,本身應該也有很大的危機潛伏。
他用警隊強制擺平了這件事情,接下來的路就好走了,那么諸葛亮會怎么做呢?
他也會動用警隊這個處理問題的終極暴力手段嗎?
之后,他積極打聽北庭都護府方面是怎么做這件事情的,沒費多少功夫就得知了諸葛亮的做法。
諸葛亮沒有動用警隊,沒有使用強制力對付不聽話的人,當然,北庭都護府確實也有不聽話的人,但是諸葛亮沒有強制他們關店。
諸葛亮的做法是召開一場商業聯合會議,首先在它乾城舉辦,把它乾城符合朝廷關閉標準的商鋪的主人全部都喊到一起,開了一個會。
諸葛亮和司馬懿不一樣。
司馬懿比較在意做官的威嚴,他認為距離民眾遠一點,比較容易帶來威嚴,帶來神秘感,讓民眾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對他懷有天然的畏懼,那么他辦事就會輕松一些,因為人們都畏懼他。
他很少當眾露面,生活方式是深居簡出,于是普通人都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喜怒哀樂,以至于他帶著警隊一出現,大家都愿意相信他真的能干出那些事情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春秋時代,子產鑄邢書向全社會公布之前那樣,民眾是否犯錯,全看奴隸主貴族們的意愿和喜好。
奴隸主貴族表面上遵照周禮原則,把周禮抬得很高,實則不愿讓民眾知道法律條文,以便自己從中牟利,任意解釋法律。
平民百姓不知道干什么就會被問罪,惶惶不可終日,束手束腳,給奴隸主貴族的統治提供了便利。
鄭國貴族子產認為這樣的情況只會加劇奴隸主貴族對平民百姓的剝削,加劇社會矛盾沖突,終將引爆社會矛盾。
于是他決定進行自我改革,將法律條文鑄在象征權力的金鼎上,向全社會公布。
識字的自然就明白,不識字的找識字的人去問一下,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就都知道了。
自此,人們終于知道該怎么做事,以及該怎么保護自己了。
雖然很多權貴依然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但是他們任意解釋法律肆意妄為的日子結束了,利益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害。
司馬懿從中汲取智慧,覺得子產固然偉大,但是前人的智慧也很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