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洪啊……
郭鵬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了些許的憐憫之意,又有幾分敬意。
為了自己的理念而死,或許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郭鵬甚至不知道自己會為了什么而死。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郭鵬還有時間,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利用。
利用這些時間來打響名氣,來增加自己的學識本領,擴展人脈,這些都將在未來的亂世之中成為他生存的資本。
所以,他不會浪費一丁點的時間在沒有必要的事情上,他有極其明確的目的導向,有極其明確的前進方向和目標,他會為此不斷的前進。
太學內的大講堂還是那樣的枯燥無味,嚴氏博士的高徒們努力裝出一副學富五車端莊持重的樣子,卻只會照本宣科,講出來一些冗長枯燥的東西,拘泥于家法,叫郭鵬聽了就容易打瞌睡。
臧洪就不一樣,他直接就睡著了。
直接睡著的人也不在少數,認真聽講的人或者裝作認真聽講的人并不太多,而這一切,對于正在講經的高徒來說,或許也是尋常事,見怪不怪了。
太學里便是如此的寬松自由,反正家法傳承已經在私下里進行過了,下一任博士是誰,郭鵬不知道。
但是郭鵬知道,下一任博士一定不會在講堂內的這些人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
所以,他義無反顧的投入了蔡邕的懷抱,太學講經結束之后,驅車直奔東觀。
東觀是宮廷中貯藏檔案、典籍和從事校書、著述的處所,位于洛陽南宮,建筑高大華麗。
最上層高閣十二間,四周殿閣相望,綠樹成蔭,環境幽雅,藏有五經、諸子、傳記、百家藝術,也就是此時的中央圖書館。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終此一生都不可能看到那么多的藏書,那么多的著作。
郭鵬看中蔡邕的地方也就在于此,他是東觀的負責人,郭鵬與他產生聯系,便可以進入東觀讀書。
東觀內的藏書之多冠絕天下,而且很多都是孤本,獨此一分,別無他家,后來在雒陽戰亂之中,東觀被毀,大量孤本典籍也被付之一炬,堪稱慘劇。
那個時代可沒有刻印的技術,所有書籍全靠人手傳抄,抄了幾份是幾份,不到一萬字的還有很多人抄寫,字數多了,幾個人有那個功夫抄寫呢?
郭鵬有。
他的記憶力極佳,堪稱過目不忘,所以從進入東觀的第一天開始,他就開始了白天隨蔡邕一起校訂經書,晚上回家默寫白天記錄下來的內容的日子。
漢官方確定的儒家五經一共有十四個流派,不同的流派稱之為家法。
比如《京氏易》和《孟氏易》之間的差別就是家法之間的差別,這些都是被官方承認的可以傳承的家法。
這樣的家法一共十四家。
十四家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每一家都想成為獨一無二的那一家,獨占經典解釋權,所以彼此之間的攻訐非常激烈,誰都想讓自己家的家法成為正統。
各家家法所傳授的文章字句限于對歷史的解讀、對古文字的辨認等不同,總是有些差別。
所以在日常運用的時候,總有各家家法傳人想方設法的想讓自家的遣詞用句成為正統,擾亂朝廷公文頒布,帶來不便。
有考量于此,漢靈帝下令楊彪、蔡邕和馬日磾等人一起合作,以蔡邕為首,結合東觀全部人手,綜合考量十四家家法流派,確定正統的經書,并且雕刻在石碑之上,以正視聽。
這項工作從去年,也就是熹平四年開始,到今年,已經整整一年,蔡邕率領的團隊已經將《易》和《詩》校訂完畢,現在正好在校訂《公羊》。
郭鵬加入的時候,蔡邕的校書團隊正在就刻印石經的時候是用《嚴氏公羊》還是用《顏氏公羊》為正本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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