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開始,以血結束。
因為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原因,而不該知道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更不會提起。
那之后,還發生了一些事情。
比如荀攸上表向皇帝請罪,說族人犯罪,他不能及時發現,險些讓小皇帝遇難,這是他的罪過,他想要因此辭職,以此謝罪。
“小皇帝”下詔稱荀攸無罪,荀攸及時發現荀彧之罪,及時阻止,戳破了這個陰謀,這是極大的功績,是保衛漢室的功臣。
族人之罪,不是荀攸之罪,荀攸不僅無罪,還應該有大功,應當被賞賜。
于是朝廷為荀攸加爵位,加食邑,封妻蔭子,令其留任尚書令,繼續做大漢的忠臣。
荀攸哭泣著向皇帝感謝恩德。
整個荀氏都上表感念天子恩德,感恩“天子”沒有誅連他們全族。
荀氏如此,陳氏亦然。
陳紀生病期間,下了決心,決定辭官,上表向郭鵬乞骸骨。
同時,他還決定將潁川陳氏宗族舉族遷移魏郡鄴城,從此脫離潁川,不再以潁川為祖地,改換戶籍為冀州魏郡,又將陳氏和荀氏之間已經商定好的幾場姻親給辭退了。
為此,陳氏飽受非議,名望大跌,陳紀被不少人譏諷為識時務的俊杰,還有人罵陳紀晚節不保。
而荀氏反而因此得到了些許的同情分,并未因為荀彧謀反而一蹶不振。
盡管如此,在以陳琳為首的御用文人集團的大肆輿論打擊之下,荀氏的名望也沒好到哪里去。
陳琳等人在這場輿論戰期間為郭鵬發聲,把持輿論陣地,輸出大量高質量的文章,牢牢占據了上風。
從而使得鄴城官場上上下下都在議論荀彧、臧洪等人意圖謀害皇帝的事情,紛紛覺得可怕,還有不可思議。
郭鵬很陰險的把之前荀彧和臧洪反對小皇帝登基為帝的事情拿了出來,和這次的事情一起宣傳,潛移默化之下,讓吃瓜群眾們得出了這兩件事情之間的因果關系。
郭某人自己摘的干干凈凈,荀攸變成了保護皇帝的功臣,而臟水則全部潑向了荀彧和臧洪等二十八人。
他完全不擔心。
因為死人不會替自己辯解,活人不敢替他們辯解。
于是這樁公案就坐實了,定論了,記錄在案了。
深受朝廷恩德的荀氏居然參與了謀反,居然要謀害小皇帝劉健的性命!
這簡直不可想象。
為此,荀氏幾名族子的舉孝廉行動也被迫中止,荀氏子弟們試圖為其他潁川士子們舉薦的行動也被迫中止。
荀氏的政治利益遭到了沉重打擊,政治前途幾乎完全損毀,看不到希望,潁川士人的利益也受到了牽連。
與他們相熟的試圖構建起潁川籍士子的政治關系網絡的其余潁川官被這件事情連累,無法繼續下去,試圖與青兗士人還有冀州士人達成政治寫作的努力也被毀掉了。
青兗士人和冀州士人避之不及,唯恐和潁川士人達成聯系。
青兗士人和冀州士人在東漢時代的根基不如潁川士人那么深厚,原本潁川士人試圖與之達成協作,以換取政治上的利益,結果這樁大案一出,協作頓時終止了。
潁川士人數年間試圖在郭魏政權內部重新構建其利于他們的關系網絡的努力幾乎毀于一旦。
他們的勢力徹底衰頹,跌入谷底,并且一時間看不到重新復起的希望。
而那場朝廷辯論,則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知道荀彧和臧洪之所以被殺的原因。
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下了封口令。
不想死,就老老實實的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