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狼孟是個瘋子,是個殘忍、嗜血的瘋子,卻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陰狠、狡詐,董虎、華雄一干人初時都只以為狼孟是在釣魚,是用一些游兵散勇來釣華雄所領的五百精銳,直至孫牛無意中一句話語,董虎這才突然想了明白。
正如“骨”所說,看著溫順、臣服,并不代表就真的臣服了,所有人都在隱忍,在等待一個殺人的時機罷了。
想明白了里面的根結后,董虎也不再躲藏,立即讓斥候傳令第三大隊長姚山、第四大隊長華雄領所有雇傭兵,城頭由躲在城內百姓登城防守,他則親領第一、第二大隊走出老虎灣。
臨洮周邊的谷地呈反“F”形,老虎灣在向西的兩個橫向谷地所夾山中,虎口堡在第二個橫向谷地與縱向谷地的交匯處,為了不驚動虎口堡內的近千賊人,第一、第二大隊只有趁著半夜翻山越嶺,繞到虎口谷的南端谷口,如此才能堵住狼孟逃竄的道路。
子夜過后,無數人就著月光、積雪光亮向南,沒有人開口說話,馬匹、騾子、牦牛全都用了嚼子,盡可能避免發出較大聲響。
孫牛很眼饞第一大隊全騎兵裝備,一路也不知在董虎身前哀嘆了多少回。
“大頭領也太偏心了,第一大隊又不是沒有多余的騾子、馬匹……”
“少他娘地胡咧咧,你黑牛若是賣力拼命,此戰后,你們也都能分得一些戰馬。”
董虎不知何時從后面走了過來,正聽到孫牛又在胡咧咧,用著馬鞭輕抽了他一下。
孫牛如同變臉似的,瞬間站直了身子,一臉嚴肅道:“大頭領放心,第二大隊就沒有孬種,一定奮勇殺敵,一舉弄死了那幫該死的賊人!”
董虎知道孫牛的心思,很是拍了他兩下后背,邊跟著大部隊行走,邊說道:“咱們一旦堵住了狼孟的退路,第一波攻擊肯定會極為兇猛,為了減少損傷,你要邊戰邊退,緩緩后退……明白嗎?”
這事已經特意交待過了,聽董虎再次開口,孫牛拍胸保證道:“大頭領放心,兄弟們都曉得,絕對不會出了岔子的!”
董虎又拍了他后背兩下。
“那狼孟是個極為狡猾的瘋子,第一波肯定不會讓那些牦牛騎狼衛沖擊你們第二大隊,肯定會逼迫那些專門用來送死的雜兵與你們拼命,但咱們的目標不是這些雜兵!”
“邊抵抗邊緩緩后退,把雜兵與狼衛脫離開來,第一大隊就會從中將叛軍斬成兩截,那些雜兵沒了背后狼衛的逼迫,咱們就能順手將他們招降了,如此下,僅咱們自身就成了二打一,若再加上第三、第四大隊,就是四打一,那狼孟必死!”
“所以,你第二大隊任務尤為艱巨,不能亂了陣勢,要先拼殺抵擋一刻鐘,一刻鐘后緩緩后退,絕對不能讓那些雜兵沖破了防線!”
孫牛深吸一口氣,再次鄭重道:“大頭領放心,咱黑牛絕對不會讓那些雜兵沖破防線!”
董虎重重拍了孫牛后背下。
“自己小心些,別死了。”
說罷,董虎也不再多言,翻身上馬去尋董小乙。
在董虎走出老虎灣向南運動的同時,姚山、華雄也帶著千卒走出臨洮城,他們需要在天亮前逼近虎口堡五里處,為了防備牦牛騎的沖擊,隨同的還有幾十輛馬車。
一南一北兩支兵馬走出溫暖被窩,趁著夜色逼近毫無所知的參狼羌叛軍,而整個董府卻燈火通明,不僅董氏坐在廳堂,縣令孫營帶著縣衙一干官吏也坐在廳堂內,但所有人都沒有開口。
或許氣氛太過壓抑,年過半百的縣令飲了口酒水后,看向沉默不語的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