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穿越者張行有了一絲不安,而且這種不安越來越強烈。
終于,下午時分,大約躺了半個時辰的張行起身‘拄刀’向外走去,他想對本地村民做出一些口頭上的表達與安撫,不然,哪怕疲憊至極,也難以安眠。
可他剛剛走出來,還來不及去找房東表達謝意,一陣喝罵聲與哀求聲便清晰的從不遠傳了過來。
張行不敢大意,順著聲音摸到隔壁一戶人家后面,然后強壓躁動去聽,不過片刻便聽得清楚,竟然是一名潰兵想要一個寡婦單獨去給他‘鋪床’,引來騷動,并激怒了隨后趕來的都蒙,二人在屋內似乎已經爭吵了一陣,眼下甚至有打斗的痕跡。
原本就因為自己鳩占鵲巢而不安的張行這下子更是心中怒意漲起,直接從屋后轉出。而剛一轉過來,隨著風中細雨迎面打來,穿越者心中微動,復又冷靜下來,繼而放緩腳步,拄著眉尖刀緩緩挪動。
果然,走了不過七八步,繞過屋舍,來到算是院子的屋前空地上,其余幾名潰兵或茫然或愕然,幾乎全都立在此處,為首的韓姓高個男子見到張行到來,甚至還努力擠出來一絲笑容。
而更遠處,本地的一些年長老弱,則畏縮于墻角、草垛之后,不敢近前。
張行剛要說話,更大的動靜便從屋內傳來,都蒙暴躁的聲音宛如打雷,那名想要寡婦鋪床的潰兵忽然就沒了聲音,女子哭泣的聲音也陡然消失。眾人正在疑惑,下一刻,便親眼看見一名光著膀子的潰兵宛如死狗一般被都蒙從房中拽了出來,扔到雨中爛泥地里。
后者在爛泥中試圖掙扎,但明顯腿腳都被卸下,根本站不起來,張口也只是‘嗬嗬’之聲。
至于都蒙,早就回身入房,取了一把長刀出來。
“都蒙兄,至于嗎?”
眼見如此,那韓姓高個軍士明顯有些不安起來,趕緊上前阻攔。“大家伙一起扶持著逃命,說是過命交情也不差,等出了山說不定還要一起躲避朝廷追捕什么的,便是朝廷不追究,也得抱團尋個活路,多一個壯力軍士是多大助力?為了這點事便要自家火并嗎?”
“俺知道此處,是因為此處是俺一個袍澤的家鄉,去年過路時他曾指著山谷與俺說過!俺帶你們來,也只是想從村里找到落腳的地方,省的在山中被雨淋死!”都蒙怒目圓睜,一手提刀,一手反過來推了對方一把。“姓韓的,你自己說,俺那袍澤年初就死在東夷人手里了,這路又是俺引的,如何能許這等劣狗干下這種事情?”
韓姓軍士被推了一把,又驚又怒,但瞥了一眼并無動靜的其他潰兵,以及聞言畏縮向前的幾名村中老弱,卻還是沉默了下來,并后退了幾步。
而都蒙也毫不猶豫,趁勢上前,只是奮力一刀,便將那名正試圖爬走的光膀子潰兵給梟下首來。
一時間,人頭落地,血濺三尺,飛雨污泥,刀光映紅。
雨水迷蒙,但光線充足,饒是穿越者這幾日經歷了這么多離奇之事,也因為局勢、身份有了足夠心理準備,此時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跳,繼而腦中空白了片刻……所幸幾乎所有人都在看地上死人和威風凜凜宛如鐵塔一般的都蒙,沒人注意到還需要‘拄拐’的他。
片刻后,幾人各自凜然散去,都蒙也與那幾名村中老弱去做分說。
張行原本想上前一起,但終究還是一聲不吭,拄著刀慢慢回到自己所占的偏房門中,而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太慢,他剛剛入屋內,卻又聞得有人輕敲門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