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麟神色有些怪異:“你怎么會從這里出來?莫非已經和秦弈……”
“沒有……”李青君道:“你來找秦弈?他說了,給你那種丹也不能多吃,多吃無益。”
李青麟沉默下去,過了片刻才道:“沒事,只是和他聊聊。你知道,滿朝文武,能說說心里話的人不多。”
李青君凝視著他,心中微嘆一口氣。
她知道哥哥其實心里一直壓著矛盾,來找秦弈未必是有什么心里話說,只不過是秦弈能讓他覺得距離修仙、距離長壽更近一點,是下意識的來相見。相見之后卻又不會去說修仙的話,每每到了想說卻又憋回去。
她已經親見好幾次。
但她不會覺得哥哥這樣可笑,設身處地去想,真的能夠理解。
包括聽聞這幾日哥哥在宮中脾氣變大,經常責罵宮女太監,她雖然不喜歡哥哥這樣,卻也能體諒他心中的焦慮。只希望他能早日從這樣的心理狀態中走出來。
“不用來找秦弈了。”她終于開口:“他……”
李青麟色變:“他走了?你留不住他?”
這態度讓李青君有些難過:“你就這么看待秦弈的么?”
李青麟神色變幻了幾下,放緩了語氣道:“秦弈是世外人,本質和明河沒有太大區別,或許作為朋友很肝膽,但對于南離他是不會有什么歸屬與感情在的。對于南離,他的心態始終是旁觀者。我這幾日一直都在想,他會不會走。”
“所以你賜他國師之位,給予豐厚賞賜……以及我的婚事,只為留他?”
李青麟嘆道:“我知道他不在乎那些,但除此之外還能如何?”
“留下他,又能如何呢?”李青君嘆了口氣:“能為你煉丹?延緩衰老,還是……長生?”
李青麟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他是走了,但他是為了解你詛咒,去了九死一生的橫斷裂谷。”李青君淡淡道:“他確實對南離沒感情,如明河一樣旁觀南離沉浮,但他有身為一個人的感情,無法旁觀你我。”
李青麟神色又變了變,換上了一臉笑容:“秦弈確實是個真朋友。”
“你倆未必算朋友。無論你對他,還是他對你。”李青君慢慢道:“但他是我的相公。”
李青麟凝視她半晌,忽然一笑:“你長大了。”
說完轉過身,慢慢離去。
李青君目送他的背影,纖手緊緊捏著衣袖。那里面有秦弈給她的一篇修煉法訣。
她想起了秦弈臨走時的言語:“我此去不知結果,也不知時間,不可把所有期待寄托于此。如果青麟兄終究忍不住要修煉……那就給他吧,總比他自己去練東華子遺留的垃圾法門好些。”
她輕輕嘆了口氣,疲憊地轉身回府。
明河正在身后看她。
李青君不喜歡明河。
雖然她說不反對秦弈和明河……她不喜歡的不是這個方面,而是總覺得明河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就像一雙在云端俯瞰的眼睛,很冷漠地注視著南離,看著李青麟,看著秦弈,看著她李青君,旁觀他們每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就像在翻一本一本的故事書,最后化作她自己的領悟。
李青君有時會泛起這么一種惡意的念頭……哪天你自己身墜紅塵,看你又會是什么模樣!
日升月落,又是兩天。
秦弈風塵仆仆地趕到了橫斷裂谷。
眼前是一片茫茫霧靄,看不見對面,看不見谷底,縹緲無垠。
秦弈深深吸了口氣,半蹲在崖邊,想展開地圖看看位置。
流蘇忽然說話了:“所謂橫斷裂谷,原來就是這位置啊?”
“嗯?”秦弈意念問:“你來過?”
“當然來過啊。”流蘇語氣很古怪:“因為這整片裂谷……是我打成這樣的啊。”
秦弈一個趔趄,差點沒栽到崖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