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吁了口氣:“妖城也不是適合所有妖怪的,妖還是有很強的獸性,食肉之妖與食草之妖,以及草木生靈,依然是一條食物鏈。你若去過妖城就知道,兔妖羊妖之類的很少見,他們在妖城的地位沒比人類高多少,除非有高層罩著。當然啦,你這樣的初丁是不可能去過妖城的……”
“食草之妖……”秦弈怔了一怔,他倒確實沒關注這一點,如今回想好像確實沒見過什么兔妖羊妖。
“乘黃按理是食草的,最愛吃各種果子……”寒門極為蛋疼:“她都不吃人的,怎么會想吃我?我看起來真的那么好吃嗎?”
“乘黃不吃人!”秦弈面上沒有表情,心底卻驟然翻涌。
當初鷹厲怎么說的來著?
是了,鷹厲其實也沒有明說乘黃吃人,只是暗示性的引導自己往這個方向去想。沒有別的原因,其實就是讓這個人類和他家大王多些隔閡,別搞在一起。
可是程程真的需要他鷹厲阻撓嗎?
多此一舉。
秦弈暗暗嘆了口氣。
寒門當然不知道秦弈心里轉過了多少東西,只是嘆氣道:“還是回到人間好,開個小酒肆,聽聽曲子睡睡覺,看著小孩玩鞭炮——什么也比不上小命重要。”
“那你該找個沒有修道者的地方隱居,跑一個仙山邊上算什么事?”
寒門瞪著小眼睛:“我啟靈于此,化形于此,幾百年前還沒有清虛觀的時候就有我了,我才是先來的!”
正題來了。秦弈慢慢道:“所以你是在守護鄉民?一只妖怪?”
“實話實說,守護鄉民之類的蠢事,誰愛做誰做。”寒門淡淡道:“但我卻不能讓一些自私自利的蠢貨毀了這個地方,到了旱地千里寸草不生的時候,我該到哪里去?”
秦弈道:“愿聞其詳。”
“那什么清虛,早就壽盡到頭了。現在表面看他還‘活著’,只是他把自己練成了僵尸,試圖借此永生。”寒門道:“尸藏于艮土,極克于水,是大旱之兆,想必你也知旱魃便是此理。真被煉成尸術,不說赤地千里,起碼這鎮子的活脈是斷絕了。”
秦弈微微頷首,問道:“你打不過他?”
寒門理直氣壯:“我根本不知道他多強,沒試過!”
秦弈:“??”
“什么也比不上小命重要,能煉尸的人,天知道什么修行,萬一遠遠看一眼就弄死我了呢?”寒門理直氣壯道:“反正煉尸之術也不容于正道,我引別人來對付他不就得了?”
“……好有道理。”秦弈哭笑不得:“所以你故意引得王員外家中絕水,他門面廣,懸榜到外面去,說不定就能引來真正的道行之士發現問題,前來干涉?”
“沒錯,三年前就干過一回,沒成功。”寒門道:“可如今煉尸越深,旱意越濃,地脈之相已經浮于天際。我再施加一些干擾,莫說清和道人那點修行,便是再強個數倍也無法重新引水入井。王家此旱已經報到郡里,必然能引來一些人的矚目……可沒想到折騰了這么久,來的居然是一個鳳初四層的初丁……”
秦弈拱拱手:“告辭,你繼續等真正的道行之士就是了。”
“等等等等。”寒門扯住他的衣袖,賠笑道:“你也看見了,清虛觀的人已經起了殺心,如果王家的人‘疾病而死’,這斷水之事就再也無人過問。萬一等清虛煉尸而成,就真完了。只要你我合作,說不定還是有戲的……”
“關我屁事。”秦弈拂袖而去:“你小命要緊,我小命就不要緊嗎?告辭。”
“火能生土,煉尸地脈必有陰火。”寒門在身后道:“我觀你明堂旺盛,目若生光,似乎練的是火系術法,對火種沒有興趣么?”
秦弈腳步不停,擺了擺手,直接出門遠去。
寒門愕然看著他的背影,低聲自語:“看走眼了?這難道不該是個宗門出山激情澎湃代表正義替天行道的熱血少俠嗎?怎么比老子還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