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起處,秦弈抱著明河打了好幾個滾,停下身時,明河在下,秦弈在上,壓得結結實實。
悲劇的明河被秦弈這一撞,本來已經略微恢復了一些的傷勢又沉重了許多,嘴角再度溢出鮮血。想要推開身上的秦弈,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一動也動不了。
秦弈身上也快散架了一樣,倒也沒有吃美人豆腐的心情,掙扎著想要起來,手臂卻軟了一下,又重新栽了回去,壓回下方軟綿綿的身軀。
明河瞪大了眼睛。
兩人的面龐相距不足半寸,秦弈差點就親到她了……
被人背在背上都敏感無比的明河,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姿勢?她的腦子已經徹底空了,甚至忘記還有古尸在側,茫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如果秦弈真的親下來,要怎么辦?
秦弈尷尬無比,他還真不是故意的。
古尸在側,哪來這樣的心情?
他一手撐著明河身邊的地板,勉強想要爬起,同時轉頭看去,那看似已經沉寂了的古尸此時也已經慢慢站了起來。
娘的,這樣錘了后腦錘前腦,還特么沒死?
不對。
秦弈敏感地發現,古尸沒有了那種荒蕪寂滅的味道,也沒有了要滅掉活物的那種本能兇戾,相反,讓秦弈感覺到了一點仙味兒?
明明腦袋都被砸得不成樣子,整個模樣都變形了,兩個灰蒙蒙的眼珠是一上一下歪著的,看上去惡心至極,可居然感覺到了仙意?
它的眼睛好像在看什么?
秦弈轉頭看去,這間石屋的墻上掛了一幅畫。
畫中一個白衣女子正在舞劍。
古尸癡癡地看了一陣,目光又挪向地上的秦弈與明河。灰蒙蒙的眼珠里竟奇異地有些柔和,好像想起了什么很值得回憶的事情。
“抱歉……”古尸口中發出了干枯的聲音:“我本不該蘇醒,變成這副模樣,連自己看了都惡心……”
這是被一棒子砸醒了么?還是流蘇用了某種神識秘法的結果?
秦弈驚喜地看了看墻角的狼牙棒,棒上狼牙彎了一彎,好像在笑。
身下的明河正虛弱地道:“前輩恢復意識了?”
“不過一點執念,是該散去的時候了。”古尸看著墻上的畫,低聲道:“當年……我也有像你一樣拼死保護的人……和你們一樣同生共死的人……可惜早已逝去……”
秦弈很想說前輩你好像誤會了什么,卻只能聰明地閉嘴不答。
“萬道仙宮說,或許可以幫我把畫中人具現……”古尸低聲道:“我又悲又喜,喜的是她可能活過來,悲的是……我自己的壽命卻已經到了盡頭。我不知道,畫中人具現還到底是不是她,如果只是一張相同的臉,要了何用?如果真是和她一樣的人,那么她活了而我死了,是不是反把我的痛苦轉嫁給了她?”
秦弈默然。
“臨終時這份糾結揮之不去,反復盤旋于心,終于把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如今雙雙歸去,可以消矣。”古尸嘆了口氣,看向秦弈,柔聲道:“珍惜眼前人,莫到了永訣之后,才知后悔。”
秦弈只能“嗯”了一聲。
“我的墓葬里,有些好東西,禁制極厲,旁人取不得。”古尸道:“帶了此畫過去,禁制便不會攻擊你們,你們大可取了東西離去,便當貧道傷了二位的補償吧。”
“那怎么好意思……”
“塵歸塵,土歸土,留著那些東西又有何用……”古尸最后說了一句,終于盤膝于地,再也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