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冀其實真的有點傲氣，但忽然發現，在自己的腿能好起來的希望面前，那點傲氣實在是不值一提。
他并不想對人如何，只是這么多年來，習慣了被身邊的人尊敬，如今在外頭還得和尋常人一樣，確實是有那么點難堪。
尤其剛才鳳九還當眾掌摑了冷月，就算是冷月有錯在先，但，這也是分明在挑釁他的底線。
所以進了門診室之后，帝冀臉色還是不太好看，氣息也有點不穩。
“老先生，你來看診，鳳九絕不會對你有任何意見，在我這里，你就是病人。”
鳳九在他面前坐下，將針包打開，銀針在桌上放好：“但，你若是帶著情緒來讓我給你醫治，那很抱歉，我還是想請你等情緒平復下來，我們再開始。”
帝冀閉了閉眼，淡淡道：“我沒有任何問題，先生請吧。”
再等，那斷然是要等其他人先看，鳳九才不會在這里干等他。
這對他來說，豈不是另一種挑釁？
鳳九卻讓人倒了一杯清茶過來，親自送到帝冀的面前：“這茶雖然一般，但配上清泉水，泡出來還是不錯了，老先生嘗嘗如何？”
帝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過，這茶聞起來確實不差。
他雙手接過，只是輕輕晃了下，便嘗了起來。
“如何？”鳳九問道。
帝冀不是會品茶之人，只是覺得這茶入口苦澀，但卻在喝完之后唇齒回甘。
又嘗了兩口，他道：“不錯。”
這算是在大堂落了他的臉之后，再給他賠不是嗎？但看起來，鳳九卻又并沒有賠不是的意思。
帝冀有點疑惑，將這茶水喝完，便看到鳳九將銀針拿起來了。
這杯茶的意思，帝冀還是想不明白，“你……”
他頓了頓，才又道：“是否有話要對我嗎？”
“尚未檢查，暫時并沒有。”鳳九的銀針在他腿上穴位上落下，落針永遠這般快而準，不會讓病人有任何痛楚。
帝冀又想了想，終于明白了。
這杯茶水不過是讓他定定神，如鳳九所說，別帶著情緒讓他醫治，并沒有任何要賠罪的意思。
反倒是這樣，讓帝冀覺得自己有幾分無聊。
鳳九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在給他治療，也確實做到了如他所說，在他眼底，大家都不過是病人，沒有高低之分。
反倒是自己，心里時常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倒是顯得不那么大度了。
帝冀淺嘆了一口氣。
鳳九的手指落在他腳踝上，不輕不重往上推：“先生為何嘆氣？”
帝冀沒說話，他為何嘆息，原因似乎有點不易出口。
鳳九也不追問，她推拿的手法詭異莫測，帝冀的腿漸漸熱了起來，似乎還有一點痛癢的感覺。
“先生，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