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微微黯然。
他道:“所以唐某也不希望,跟你真鬧到魚死網破的局面。”
頓了頓,他的口吻變得重了幾分,“但唐興身為陛下臣子,自當以君父之令唯命是從,又豈能因為顧惜自身而畏首畏尾、裹足不前?”
陳安之張嘴無言。
這一刻,他意識到,他跟唐興兩人,一個世家公子,一個寒門士子,在人生觀價值觀上有著根本差異。
......
回到陳氏本家府宅,得知陳詢就在家中,陳安之連忙趕了過去。
聽罷陳安之火急火燎的轉述,端坐在案桌后的陳詢,并沒有劇烈的情緒波動與神色變化,只是撫著花白胡須沉吟。
陳詢的這個反應出乎陳安之的預料,他本以為陳氏陡然面對如此艱難的處境與選擇,對方會憂心如焚,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鎮定,好像早有預料一般。
陳安之精神一震,失聲道:“父親,難道您早就知道這件事?”
陳詢示意陳安之坐下來,等到對方跪坐安穩了,他才喟嘆一聲,不無憂愁的道:“大勢臨面滾滾如洪水,沒有誰能獨善其身。強者或許還有反奮擊掙扎之力,弱者就只能身不由己、隨波逐流了。”
陳安之聽出陳詢是在說陳氏是弱者,立即不服氣的辯駁:“陳氏是數百年的世家大族,怎么能說是弱者?”
陳詢搖搖頭,悲涼道:“強弱是相對而言的。在開朝之初,陳氏或許不弱,但現在寒門實力今非昔比,跟皇權一比,陳氏就只是弱不經風的存在,面對皇權,陳氏已經沒有抵抗之力。”
聽陳詢這話的意思,好像是在表示,陳氏已經決定屈從皇權,陳安之頓時大急:“父親,我們也有姻親盟友,推事院若是果真要對付我們,章家、史家絕對不會坐視!”
陳詢瞥了他一眼,“我們是有章家、史家為臂助,但你別忘了,我們也有徐氏這樣的對頭敵人。章家、史家跟我們的家勢處境差不多,你認為我們能跟徐明朗抗衡?”
陳安之再也說不出話來。
去年年末,徐明朗想要集合所有門第之力,對付剛剛有反撲之勢的趙氏等將門,彼時徐明朗還親自到過府上,跟陳氏冰釋前嫌,而后陳詢就叮囑過陳安之,少跟趙寧、魏無羨來往,好歹敷衍一下徐明朗。
在那回的風波中,陳氏從徐明朗那里得到了不少好處,陳安之也因此升了官品,但陳氏只拿好處不辦事,雖然沒有給徐明朗添堵但也沒有幫助對方,那回的事情結束后,徐明朗對陳氏的態度,就比之前更加惡劣。
僅僅是面對徐明朗跟徐氏等門第,陳氏就已經是力有不逮,如今若是再被皇帝忌恨,哪里還能有安生日子過?只怕反手就會被皇帝拿來殺雞儆猴。
唐興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在皇帝眼中,大齊的世家太多,有必要消減一些。
念及于此,陳安之握緊拳頭,不甘而悲憤道:“陛下如此逼迫陳氏,打壓世家,就不怕我們群起而攻之?陛下就不怕重蹈隋煬帝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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