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頭如此想著,狠狠往嘴里扒了一口飯,好似現在吃的是左車兒的血肉。
他雖然只是鐵匠鋪的二師傅,月入不過一兩銀子,左車兒依然是酒樓東家,說日進斗金有些過分,但腰纏萬貫是必然的,李大頭之前畏左車兒如虎,現在則是對他充滿了優越感。
好似自己是神人,對方不過一只螞蟻,而且還是一個發臭的螞蟻。
無論放在哪朝哪代,戰爭期間叛國投敵的賊人,總是所有人口誅筆伐的對象,站住了這個大義名分,李大頭覺得,現在他的身形比對方偉岸千百倍。
要他去刺殺左車兒他是不敢的,要他離開被胡人占據的松林鎮,丟棄生計渡過黃河,去投靠王師他是沒勇氣的,甚至在人前明言對方的過失、詆毀對方的品德他也不敢,擔心被對方察覺遭受惱羞成怒的報復。
但如果有朝一日,對方被胡人拋棄亦或是被王師砍死,他自信一定有膽子沖到對方的尸體前,切下對方身上一塊肉當眾吃下,表現自己與國賊誓不兩立的崇高品德。
左車兒不知道李大頭的想法,在送走那幾個穿金戴銀,恨不得將在戰爭中掠奪的財富,都掛在身上最顯眼的地方的胡人后,他回到店里,徑直來到了后院。
后院的廂房里,有個莊稼漢打扮的人在等他——對方過來,也確實給酒樓送了臘肉和腌菜,現在就在等著他結賬。
“胡統領有什么指令?”左車兒目不轉睛的在桌前坐下,一面拿起賬簿,一邊詢問這個月該結多少銀子。
“我們有消息必須盡快送到鄆州,你得安排我們的人渡河!”
莊稼漢裝扮的一品樓修行者,壓低聲音快速道:“大戰在即,胡人加強了對各個渡口巡視,之前的路走不通了。”
聞聽此言,左車兒眼前一亮:“可是我日前提供的消息,已經被胡統領證實?”
胡人到松林鎮來已經不短時間,在左車兒的殷情招待與不斷諂媚下,跟一些胡人的關系越來越好。
日前,駐扎在松林鎮的一個百夫長,來他這里喝酒的時候,喝得高興了,醉后透露了他們即將離開松林鎮,前往鄆州方向的消息。當時那個百夫長正兒八經表達了,不能再享用酒樓美酒美食的遺憾。
左車兒通過這段時間的見聞,綜合種種蛛絲馬跡,推斷出了北胡要向鄆州大舉用兵的可能性,當時就將消息緊急傳遞了上去——胡人到來之前,一品樓轄下的各個據點,都接到了監視胡人動向、探聽各地胡人兵馬數量等情況的命令。
“我不能告訴你,我也不知道。”
莊稼漢回了一句。
左車兒在話問出口之后,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這樣的重大消息,對方不可能會透露,甚至自身都不知道要送的消息是什么。但既然事情這么緊急,還是往鄆州去,那情況就八九不離十。
他剛剛失言,也是想到自己為王師的作戰提供了重要消息,為國家立下了功勛,油然而生一股濃厚的自豪感,心緒激蕩,這才一時沒守住心神。
“今晚我就能送你們過河!”左車兒將結賬的錢交給了對方。
他在松林鎮經營多年,對周邊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這段時間又跟胡人混得很熟悉,知道對方很多情況,辦這件事并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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