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弘外罩一襲金絲菱格的玄色對襟外套,內著藏青色右衽長衫,頭戴高冠,腰掛玉壁,走起路來金絲浪涌,映射燭光,看上去恍如群星耀于黑夜之上,于沉穩之中顯出幾分光彩奪目來。他儀態非凡,面容清髖,或許是身居高位日久的緣故,他一舉一動之間只有一股說不清的威嚴。
“這是一個氣場十足的老者。”桓溫看著他霜白的兩鬢,以及臉上那仿佛刀削斧鑿一般的線條,心中不由得如此感慨了一聲。
這一刻的劉弘面色紅潤,神色安詳,看起來還有幾分老當益壯的模樣,但桓溫一眼就看穿了他面目的偽裝:“他面色紅潤,但紅潤的有些過分了,看樣子倒像是服了某些燥熱的丹實藥物的緣故。如今已是如冬,天氣轉冷,就連我都穿上了厚實的內衫,可劉弘卻依舊如此單薄的兩件,想來正是如此——他如此年紀,還吃這樣的藥物,想來他的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咯。”
想著桓溫對劉弘究竟為什么會投降自己的主公,心中更有了幾分猜想:“這是一頭老虎。雖然虎威猶在,可畢竟已經老了,他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也想著給自己的基業找一個合適的繼承者。”
合適的繼承者,就眼下而言這荊州大地還有比李玨更適合的人嗎?
顯然已經沒有。
除了李玨以外的其他人,無論是威信還是氣度,或者手中擁有的能力想要在這樣的亂世里立足于荊州,顯然是不夠的。
劉弘并沒有明擺著割據,對于朝廷的尊崇,他時時刻刻都灌輸于自己的麾下。這就造成他麾下的人并不以他的兒子為效忠對象。
這在平時來說是可行的,對整個朝廷來說也是很有好處的。但是在這樣的教導下,劉弘之下,的確沒有足以稱得上第二的人物。
“一盤散沙…”說得難聽一些就是這個模樣。能夠凝聚荊州上下的也就是劉弘了,除他之外,沒有人能鎮的住大廳里的所有人。
是以,在劉弘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是如此糟糕,而天下的局面又如此混沌之后,他也只能嘗試著去認可李玨了。
這對于劉弘來說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了。
“但是,這樣的結果,對我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能夠不經歷更多的戰爭就獲得一州之地,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想到這里,桓溫淡淡的笑了笑,心中對這樣的結果還是挺滿意的。
此時,劉弘也在笑,但和桓溫那隱隱之中的得意不同,他的笑容卻是有些苦澀。盡管早已聽說過桓溫的年輕,可眼下驟然瞧見,他依舊被桓溫的年紀給下了一跳。
“真是太年輕了啊!”劉弘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