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回答得很干脆,很利落。
開什么玩笑,如果交給三司,崇禎皇帝可以保證,時間沒有一兩年,這些人絕對還在牽扯。
而且,許多人也休想定罪,當場無罪釋放都有可能。
“皇上,他們中或許有人貪腐,可罪不至死。
希望皇上仁義為懷,勿讓廠衛毆打拷問,個別官員若是貪腐較少,不妨寬大處理?”
皇上很堅決,鄭三俊輕嘆一聲,轉而為這些人求情起來。
“這些混賬東西,豈可輕縱?
輕縱了他們,別的大臣照此辦理,軍餉說截留就截留,物資說貪污就貪污,朕如何處置?”
崇禎皇帝漲紅了臉,勃然作色怒喝。
其實,這個鄭三俊他早就不滿意許久了,只是沒有理由罷了。
此人歷任禮部郎中、戶部尚書、吏部尚書、刑部尚書,可以說是崇禎年間重臣,人稱鄭天官。
同時,他也東林黨大佬之一。
可這家伙屁事不干,一生就是在做好人。
萬歷的時候,稅使四出,蕪湖始設關,歲征稅六七萬。
泰昌的時候停止了,于是收入不夠用了。
科臣解學龍請增天下關稅,南京宣課司也增二萬。
應該說,對比萬歷,已經減少非常多了。
可他用一句民苦矣,請求罷征,并遂為永制。
于是,自此拉開江南不征收商稅的序幕。
還有,他在刑部尚書期間,東林黨一旦被打入刑部大牢,那跟到別人家做客是沒有什么區別的。
其他黨派,也是能關照就關照一些。
總而言之,他無論做什么本職工作,都是為了博取名聲。
后來,本尊吊死后,他跑進深山老林,自號巢云老人,懺悔了十余年方才病死。
問題是,你他娘的原先在位置上就不能多做些于國有益的事情嗎?
其實,像他這樣的人,朝堂上有不少。
說起來,崇禎年間也真有些朝臣是一窮二白,兩袖清風的,例如眼前這位。
可如果你要以為這些老頑固都是一心為民為國的忠臣,那只能說明你是政治小白。
事實上,即使是兩袖清風的忠臣,為了往上爬,為了名聲,也沒少給崇禎皇帝使絆子。
他們為了成就千古流芳的美譽,不貪污、不受賄,在大明的名利場里,這群人只為名,不為利。
但卻唯獨不會做事!
聽其言觀其行,一個官員做了什么實事,這才是衡量官員好壞的標準。
“皇爺說的極是!
從尚書到侍郎,從郎中到主事,皆上下其手串聯欺君,豈可輕饒?”
老王是負責此案之人,個中內情最為清楚,那些官員貪腐的情況令他瞠目結舌,大呼該殺矣。
此刻,這個老實人,也站出來說道。
“王公公,這恐怕有些過了吧?
有些官員充其量只是脅從而已。
再說了,皇上的新政還要靠他們。緝拿人數太多,懲處過重,必容易引起京師官場震動,人心自危。
微臣以為,眼下不能大辦這個案子,否則大家還怎么給皇上辦事?”
鄭三俊緊鎖著眉頭,憂心忡忡說道。
“這正是整頓吏治的好時機,與朕澄清吏治的宗旨正好相符。
用貪官污吏管理國家大事能有好結果么?
朕不愁有缺而無官可補。
昔日太祖殺貪官如割草,天下無缺官之州縣。京城有的是候選官,盡可補缺。
不殺光這些貪官污吏,不能大振天威,不足以肅清吏治。”
崇禎皇帝心里冷笑,用茶盞小心地撥弄茶葉,輕描淡寫的說道。
又是這一套,怎么就沒有新鮮一點的。
鄭三俊總算是見識到了崇禎皇帝的酷烈,無可奈何的咽了一口唾液,滿臉蕭索的說道:
“皇上,微臣垂垂老矣,不堪重用,想向皇上請辭致仕,回鄉安度晚年。”
“愛卿回去休息一段時間也好。”
崇禎皇帝點點頭,把茶碗擱在案幾上,扭頭對內堂太監高時明吩咐,“賞賜鄭愛卿紋銀三千兩,綢緞五匹,美玉……”
皇上這是連臉面都不要了,居然連假意挽留都省略,唉……
聽著崇禎皇帝一連串的賞賜,鄭三俊搖頭苦笑,心中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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