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正過癮呢,怎么勸得走?”又有人苦著臉嘆息。
“小弟倒是有個辦法。”
“快說,快說。”眾人早就冷得打起了哆嗦,只覺得隨汪喬年巡營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苦差事,急忙催那人快些將那法子獻上。
那人見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心中不覺得意。
此人的祖上本有一個二等伯爵位,不過,那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情,家道已然中落。
如今正落魄得厲害,好不容易受到同伴注目,有些買弄,低聲笑道:
“汪知府興致極高,要想將他老人家請回大帳中歇氣不折騰,得掃了他的興頭才好。”
又有人哧一聲:“掃知府大人興頭,誰敢啊?”
那人道:“前日駐防本府的陳永福總兵,那日來的時候,你們難道沒看出來汪知府對他橫看豎看都不順眼嗎?
咱們今天干脆將他引過去,去了,自然少不了要挑些錯。
到時候,他老人家心中一壞,自然就不會再有撫慰士卒的心思了。還有啊,那地方臟得很。”
眾人眼睛一亮,同時贊嘆一聲:“你這個主意真是不錯,高,實在是高。”
汪喬年做事一向是高屋建瓴,對于具體事務并不了解。
如營地如何設置,客軍又駐扎在營中哪個方位也不太了解,或者說不屑了解。
反正,一切都有下面的人處理。
于是,就任由這群將門子弟領著他去了陳永福的營盤。
南陽府占地就那么點大,向陽的不積水的干燥地勢早就被主家的占領了。
作為客軍,就被擠到城東的低洼地帶。
這地方因為地勢實在太低,到處都是積水,汪喬年在其中走不了幾步,稀泥就從鞋幫子處鉆了進去。
頃刻之間,鞋中又冷又濕。
汪喬年心中大起嫌惡之感,頓時有一種調頭離開,回到溫暖干燥府衙里的沖動。
可想了想,卻是一咬牙。
自己好不容易起了個心要來慰問士卒,怎肯半途而廢?
且大戰就在這一二日,為了這一場勝利我汪喬年準備了這么長時間,想比起甘美的勝利果實,這點苦又算得了什么?
營帳剛立,帳篷雖然整齊,可卻沒有歸置。
明明一條通常的巷道,走不了幾步,卻平白地一拐,再走得片刻,又拐到另外一個方向。
簡直就跟迷宮一樣,走不了幾步,汪喬年就頭暈起來,心中卻是大大地不耐煩。
忍不住沉聲道:“怎么扎的寨,七扭八怪,純粹亂來,小孩兒玩意嗎?
如此,若是讓賊人看到,還不覺得我大明官軍連個寨都立不好,豈不起了輕視之心?”
汪喬年畢竟是文人出身,又做了一輩子文官,對于表面文章異常看重。
因此,他的軍中老營就結得很齊整,營帳和營帳之間橫平豎直,如同棋盤格子一般,煞是好看。
至于合不合兵法,他老人家倒是沒有什么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