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是法醫,可是從死者的狀態上,他能判斷出來。
盡管看上去死者像是心絞痛急性發作死亡,但心絞痛死亡不可能像死者這般表情扭曲,痛苦不堪。
他心里甚至已經有了基本猜測:這是日本的豚毒,一定是日本人干的,跟在盛家的手法如出一轍,只是毒藥的量加大了許多。
夏橫是如何被毒殺的?
自然是利用食品,他現在還不知道夏橫吃了什么,屋子里沒有任何殘留食品,只有等法醫解剖后化驗胃里的東西了。
據房東老太講,中午夏橫吃的是牛肉三明治,是她根據夏橫的要求,從附近的面食店里買來的。
這類西洋食品最近在上海很時髦,有許多人吃不起西式大餐,就拿這個過過嘴癮,沾點洋氣。
房東老太說,這幾天夏橫基本不出門,想吃什么,不是讓她給做,就是讓她出去買回來,看在夏橫穿著體面、出手也大方的情面上,她也就挪動著三寸金蓮,甘愿為他服務。
“那種夾肉面包不可能有毒,我也吃了一個,有好多人買了,我沒事,人家也都沒事。”
房東老太唯恐警察把她抓去頂包,絮絮叨叨辯解著。
警察已經把那家面食店里的所有夾肉面包沒收了,拿回去化驗,順便把各種喜歡吃的糕點也沒收了不少,準備拿回家給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吃。
面食店老板無奈地看著,只要不查封他的店鋪,哪怕把店里的所有面食都拿走,他也不敢有任何反對。
畢竟人命關天,讓他遇上了,只好自認倒霉。
警察們興致勃勃地帶著各式的糕點上車,糕點外面還有花花綠綠印著各種圖案的包裝紙。
看著這群土匪式的警察,路鳴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警察的行為其實已經算是很文明的了,若是青紅幫的人來干這差事,絕對會把這間面食店拆成平地。
警察也要有警察的福利,就是出公差時的吃和拿,只要不是太過分,無論是事主還是警察局的頭頭,都不會去追究。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民國的警察當然要吃案子的。
兩人開車去一家位于法租界的亨德利酒店,據張子揚得到的消息,每隔幾天,保鏢賀謹都會在這里和盛慕儀的一個丫環私會。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說夏橫藏得跟老鼠似的,依然被人做掉了,可是賀謹時不時跟香荷在外面私會,居然還活得活蹦亂跳的,這怎么可能?”路鳴有些狐疑道。
香荷他當然認識,而且很熟,對于她私自在外面會情郎,他也不好評說什么,一個女孩子有正常的情感需求,無可厚非,尤其是十八九歲的懷春少女,很容易掉進成熟男人的陷阱里。
“其實賀謹是非常謹慎的,就是到現在我們也沒法查到他確切的落腳點,只是查到他在酒店約會,跟蹤他幾次都被他甩掉了,這個人比夏橫鬼得多。”張子揚道。
“你們跟蹤過他?”路鳴詫異道。
“當然,跟蹤了不下十次了,都被他成功甩掉了。”張子揚邊開車邊道。
“你們是和他在玩捉迷藏游戲嗎,一幫警察,為何不能直接抓捕他?”路鳴盯著張子揚,表示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