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下午,路鳴接到盛慕儀的電話,這個電話是盛有德吩咐女兒打的。
奇怪的是,盛慕儀沒讓路鳴去留園,也沒說自己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只是讓盛慕儀告訴他盡快去見一下杜鵑。
盛有德什么時候開始關心杜鵑了?難道杜鵑管理紡紗廠出了什么問題嗎?
“沒有問題,杜鵑把廠子管理得井井有條,”盛慕儀打消了路鳴的疑問,接著說道,“她這兩天在忙一件事情,爸爸很在意這件事情,所以讓你去見她一下。”
哦,能引起盛有德關注的事情,那肯定不是小事啊。
而且盛有德本人不給他打電話,讓盛慕儀轉告,這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呢?
路鳴一下子有點慌了。
來不及多想,路鳴立即開車去了紡紗廠。
紡紗廠門房一看路鳴的豪華汽車在門口摁喇叭,就知道是貴客,直接開了門讓路鳴進去。
路鳴的車子停在經理辦公室外面,人沒下來,就坐在車里摁喇叭,不一會兒,盛藝就跑了出來。
這時候,路鳴下了汽車,懶散地靠在車身上,望著盛藝也不說話。
盛藝知道路鳴的身份,以前來廠里,當然是找盛棣的,他們兩個是準連襟。
現在盛棣不在了,路鳴來干嘛,這還用說嗎,盛藝立即轉身進去叫杜鵑。
四月下旬正是春日最好的時節,空氣中散發著明媚的氣息,
路鳴邊等著,邊在四周走了一圈,只見幾個女工從辦公室里面出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什么,看見路鳴,一低頭,匆匆離開了。
杜鵑跟在她們后面,朝路鳴走了過來。
“今天怎么然來了,也不打個電話。”杜鵑已經換上了春裝,衣服的樣式并不時髦,但穿在她身上,很合體,也很端莊。
路鳴有一種感覺,杜鵑成熟多了,眉眼之間多了一種大方,再也不想以前見到他,明顯會流露出情緒上的激動。
“杜鵑,最近在忙什么呢?我剛才看到幾個女工從你辦公室里出來,是有什么事情嗎?”路鳴迂回著問道。
“你應該知道的吧,今天是禮拜一,這個禮拜五,也就是29號,日本人要在虹口公園搞淞滬戰役的慶祝活動。”杜鵑說道。
“嗯,聽說了,你怎么關心起這個來了?”路鳴似乎有點預感,盛有德讓他來找杜鵑,就是為了這件事。
“我們正在商量28號全市工人大游行的事情,我們要到市政府去情愿,29號我們還打算去虹口公園抗議示威。”杜鵑表情有幾分激動地說道
“這次游行活動是誰組織的?”路鳴心里暗叫不好,表面上還是很鎮定,“我聽說你們組織了上海工人同盟會,主要是做什么的呢?”
“是的,楊浦發電廠、天章紙廠、南洋兄弟煙草公司、江南造船廠還有我們盛氏紡紗廠,我們共同發起組成了上海工人同盟會,主要目的是聲援政府抗日,上個月我們一共募捐五多萬銀元支持第十九路軍。”
杜鵑不等路鳴接話,繼續說道:“據說政府正在跟日本商談簽訂停戰協議,這時候日本人搞這個慶祝活動,是明顯的挑釁行為。”
路鳴的腦子急速轉動著,如果沒有計劃虹口公園的爆炸行動,他一定會贊同上海工人同盟會的游行示威活動。
現在這個情況,如果29號有人在虹口公園游行示威,日本人很可能嚴格搜查每一個進入公園的人。
尹奉吉被發現的危險就增大了,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日本人狗急跳墻,很可能對游行示威的人群采取過激行為。
更為關鍵的是,29號這一天,如果上海工人同盟會的隊伍出現在虹口公園門口,就給這次爆炸行動造成了口實。
日本人肯定會抓住這一點跟民國政府進行訛詐。
必須想辦法阻止他們的行動。
這肯定是盛有德讓他來找杜鵑的目的。
問題是,虹口公園的爆炸行動屬于特級機密,路鳴沒辦法告訴杜鵑。
阻止他們游行示威,總得有適當的理由,路鳴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