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已經陷入絕望的郝三炮,鐵墨的內心被深深地觸動了。
跟謝坷垃言語一聲,鐵墨轉身離開,過了約有半柱香時間才回來。
此時,鐵墨背著一個糧袋,快步走到郝三炮身前。
將糧袋扔到地上,又從懷里掏出二十兩銀子放到糧袋上。
“三炮叔,把這些銀子和糧食收起來”
郝三炮輕輕地搖了搖頭,“鐵娃子,這些東西都是你用命換來的,我不能收”
“收下吧當然,我是有條件的”
“什么條件”
“過段時間,我想去北邊走貨,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幾乎沒有多想,郝三炮便咬著牙答應了下來。他咧開干裂的嘴,唇角泛著血絲,眼中盡是感激。
冬天去北地走貨,十死九生
可是郝三炮沒有猶豫,也不能猶豫。豁出性命,只是為了讓家人有可能活下去。
“什么時候走,跟我說一聲”
郝三炮將火銃放在一旁,抱著糧袋和銀子進了屋,進了門,看著自家婆姨,苦澀的張開了嘴。
“孩他娘,收拾收拾,給孩子做飯吧,二娃子沒了,可是大娃和三娃子還在。我過段時間要跟小鐵去北邊,生死未卜,你要是死在我前邊,以后兩個娃誰來管”
傷心欲絕的婦人扶著破木門艱難的站起來,步履蹣跚的走進里屋。
鐵墨讓謝坷垃扯了塊白布,蓋住了郝二娃的尸首。
“坷垃,諸位鄉親,一起幫幫忙,把二娃葬了”
眾人一起動手,抬著木板出了院兒。
沒有靈堂,沒有棺材,沒有太多的哭聲。
在這個經常餓死人的地方,眼淚是最廉價的東西。
一抹殘陽如血,寒風掃過空曠的原野。
二狗叔旁邊又多了一個墳包
這不是最后一個,將來會有更多
夜,鐵墨躺在床上,久久未能睡去。
今天的事情,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時代,糧食才是最金貴的東西。
錢并不是萬能的,眼下還算好的,至少有錢還能買到糧食,等過些年,就算錢再多,也未必能買到糧食了。
所以,最重要的是地
有地就能種糧,有糧心里不慌。
晉北,四戰之地,這些年民亂四起,晉北受到沖擊,附近到處都是無人耕種的荒地。
荒地,不代表無主
買地開荒,耕牛種子,這都要大把大把的錢。
這個殘酷的世界,沒有足夠的時間一點點積累資源。
所以,只能富貴險中求。
冬天里北上走貨,寒風冷雪、戈壁沙漠、刀客馬匪,到處都是死亡,一個來回無異于閻王殿里走一遭。
但鐵墨也沒有別的好辦法,想要短時間內開辟財路,除了這條路無路可走。
別的富商巨賈可以熬,等熬過冬天,來年開春再易貨。因為人家有積累,家底豐厚,耗得起,可是鐵墨耗不起。
什么都比不過張家口那些晉商,可自己比他們更豁得出性命如果連命都不敢拼,憑什么跟那些晉商搶飯吃
北上走貨,不可更改,但鐵墨還面臨著一個很大的問題,手里的貨太少了。
之前從韃子手里搶來了不少物資,但適合易貨的絲綢、瓷器卻很少。
當然可以去張家口等地采購貨物,可手里這點錢也買不了多少貨。
冒著生命危險,冬天里北上走貨,就因為手里的貨太少,最后賺的不多,虧不虧
豁出性命走一遭,只為了小打小鬧,鐵墨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可是錢不夠,該如何迅速撈到一大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