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名振見魯監國不解,低聲在他耳邊解釋道“當年蕪湖抵擋左逆,滿清入侵,蕪湖的水師感覺不妙,李明勛便在泗礁山設下糧倉,讓撤離江南的水師將領拿人換糧食,兩個人便是能換一石糧食,當時撤退水師紛紛出手,以護送百姓撤離為由,在江南大規模擄掠人口,順流而下,把十數萬百姓賣給了東番。
后來后來這群人趁著江南變亂,到處登岸強擄百姓去泗礁山,那段時日,這幾乎成了江南的買賣,連一些滿清綠營也加入其中,以人換糧,然后在江南出售,東番是來者不拒,據說僅僅是弘光元年半年,從泗礁山遷到各處的百姓就有近四十萬。東番給人是明碼標價,普通百姓無論男女老幼,俱是兩人一石,匠人、郎中、教書先生、老中掌柜卻是價格高些,最高者,一人十石米糧,若是能把一家全部遷來,另有贈送。”
沈廷揚見張名振與朱以海耳語,索性走了過去,低聲道“殿下,這個時候可不能有婦人之仁,歷朝歷代,遭遇變難,請蠻兵夷卒清剿是尋常事,若不能以布帛銀錢相許,便是要許之以便宜了。”
見朱以海稍稍緩和神情,他又說“其實每次大變,東番都會大規模移民,山東御虜、登萊撤退、江南大變、淮北撤軍,不然東番治下那數百萬漢家百姓如何來的他們在東番治下,總歸好過為滿清掌握。毅宗為國不免忍辱負重,何況殿下呢”
最后一句話,徹底打消了朱以海心中的猶疑,是啊,崇禎皇帝都能坐視東番移民,自己如今境況遠不如崇禎之時,還堅持什么呢
“可是若無百姓支持,我等偏安舟山,又能有何作為呢,擄賣舟山百姓更是不可,多是士卒家屬,怕是惹出變亂來。”朱以海擔憂道,他可不想做出任何飲鴆止渴的事情。
沈廷揚道“殿下何故拘泥于舟山一地,如今殿下還掌握兵馬兩萬余,水師大體完整,上岸遷徙百姓也就是了,浙東大亂,滿清重心又在南下攻打福建,正是好時候,就算浙東距離滿清軍太近,那江南可被抽調,空虛的很呢。”
朱以海重重點頭“那便以北伐為名,進擊江南,解民倒懸。”
朱以海越想越是順遂,心中有了大體章程,讓那些潰兵水師上岸,名為北伐,實為搶掠,搶掠民財自己分潤不得,但奪回來的百姓卻可以作為籌碼和東番交易,一可諱掠為勝,大振軍心,二可開源財政,解舟山錢糧之困。
一群人各自商議個沒完,烏穆卻是有些心焦,他低頭問道“主子,你們說他們能開竅嗎,若是明白不過來您的深意,不如索性直白說了”
李明勛笑了笑“不妨先看看,這種事最好他們自己提出來,否則總歸有人說咱們是落井下石,發國難財。”
過了一會,安靜了不少,王之仁等大將都是滿臉期許的看著朱以海,朱以海也知道這件事算眾望所歸,他輕咳一聲“國難之時,不得不權變,便請李大人以仿泗礁山之例,開設糧倉,如何”
李明勛笑道“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