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十二年春,天山北麓,塔爾巴哈臺。
一只雕兒在天空中翱翔,銳利的眼睛掃視著腳下這片已經郁郁蔥蔥的大地,借著春日的氣流,它在半空中盤旋,機警的避開牧人的羊群,而是選擇了一只啃食草根的旱獺飛撲下去,雕俯沖的速度極快,僅僅是巨大的沖擊力就撞的旱獺一個翻騰,還未及反應,就被鋒利的爪子抓住,然后撲騰撲騰的飛起。
也正是這個時候,草叢里忽然騰起一陣白煙,雕兒好像被一柄重錘砸過,橫飛出去,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直接落在草地里。
“打中了,打中了,哈敦打中了”
幾個女奴歡喜大叫,從灌木叢中跑出,撿起了那全身漆黑的雕,捧著到了山腳一棵松樹下,樹下的羊皮上坐著一個裸著上身的男人,他身體精壯,但胡子卻已經半百,看到被射殺的黑雕,男人沒有任何一絲喜悅,而射雕人騎馬而來,是一個身姿颯爽的蒙古女子,正是男人的妻子。
“大汗,我射殺了黑雕。”女人說道。
“阿奴塔娜,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男人毫無喜悅的說道。
這個男人正是如今準噶爾部的汗王僧格,而女人是他迎娶不久的妻子阿奴塔娜,阿奴塔娜見丈夫如此,翻身下馬,把燧發槍放在了僧格的腳邊,說道“我理解您的憤懣,您覺得,只要有這種火銃在手,人人都可以成為射雕成為哲別,而漢人的軍隊已經人人都有了。”
僧格把酒倒滿了金杯,一飲而盡,說道“阿奴塔娜,你說的沒錯,但火銃又豈是只有漢人擁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衛拉特其他的部落,西北的俄羅斯人,北面的新滿洲,南面的葉爾羌人,現在這東西已經像秋天的草一樣普及了,曾經縱橫西域的準噶爾部,如今優勢已經越來越少了”
阿奴塔娜握住了丈夫的手,知道這頭遲暮的雄獅又在胡思亂想了,但細細一想,他的胡思亂想又不是完全沒有根據,現在的他,準噶爾部的汗王,真的是坐在火堆上,而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現在已經老了,變的畏首畏尾。
僧格作為準噶爾部汗王,并未掌握所有準噶爾的部落,幾個叔叔和兄弟分掌著一部分,這些年紛紛與帝國方面往來貿易,根本不受汗庭約束,而衛拉特其他幾個大小部落,也因為靠近帝國一方,而變的越來越離心離德,準噶爾部與西面的哈薩克人和北面的俄羅斯人是世仇,戰爭進行了上百年,而北面的新滿洲正在快速擴張,幾次向南接觸,想要越過阿爾泰山,而這些勢力都從不同渠道獲得火器,并且訓練火器軍隊,這讓作為西域第一大部落的準噶爾部徹底失去了優勢。
以往,兩萬準噶爾騎兵可以橫掃任何一個勢力,但現在,一千桿燧發槍就能讓準噶爾部傷筋動骨。
“大汗,我聽漢人使者說過,只有火器才能對付火器”阿奴塔娜說道。
僧格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說的沒錯,我的百靈鳥,所以準噶爾的男人不僅要騎射了得,還要有專門的火器部隊,去年借助帝國新皇登基,我采購了五百支燧發槍,馬上要運到了,而今年我會招募有資格使用它們的勇士,無論是不是準噶爾部的,現在已經有數百人云集了,該是去看看的時候了。”
說罷,二人翻身上馬,并騎回了部落,在部落之中正進行著比武,刺耳的銅號和馬頭琴夾雜在一起,粗糙的音樂蓋不住急促的馬蹄聲,被僧格豢養多年的準噶爾武士在音樂的搬走下,不斷做出彎弓射箭的動作,氣勢雄渾,不時發出激烈的歡呼聲,這是準噶爾部的武士在向前來應募的草原漢子做出的挑釁。
大部分草原漢子因為缺乏背景和窮困而選擇低頭,唯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抱刀而立,絲毫不以為意,不時瞥一眼其中一個最為強悍的。
“你出來,長生天見證,我要把你撕碎”那家伙終于按捺不住,高聲吼道。
漢子冷冷一笑,把沒有刀鞘的刀插在地上,勾勾手,在那人沖殺過來想要抱他腰身的時候,漢子一腳踢在他的腳腕,躲過飛撲,又一拳砸在脖頸,半空中,這準噶爾勇士已經昏迷,直接摔在了地上,讓周圍氣氛為之一滯,繼而響起了熱烈的喝彩聲。
“好,很好,好漢子,又敏捷又英武,真是不俗,你會使用火器嗎”僧格拍手而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