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還挺奇妙。
她正在出神,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她桌子。
“虞絨絨。”崔陽妙壓低聲音,頗有些惡狠狠地看著她“別以為大師兄幫了你一次,還能幫你第二次,今天也就是你運氣好,如果不是大師兄在,恐怕你現在已經被鄭世才一劍劈成兩半了”
崔陽妙覺得自己是在陳述事實,畢竟剛才鄭世才挨了那一巴掌,憤怒舉劍時候已經幾乎失去了理智,這種情況下出劍雖然劍意散亂,卻足夠爆裂,而只有煉氣下境虞絨絨必不可能避開。
可虞絨絨抬起頭,看向她時候,卻平淡地笑了笑,反問道“是嗎”
“難不成你還能有什么后手就憑你”崔陽妙愣了愣,才恨聲道“虞絨絨,你想小考,我確實攔不住你,但我知道,不想讓你參加人多是,別以為逃過這次就沒有下次了你等著”
虞絨絨眨了眨眼,看著崔陽妙窈窕背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對方是來提醒自己,還是來罵自己。
不由她多想,教習先生終于踏著鈴音一步站在了學舍講臺上,原本嘈雜學堂頓時肅靜下來。
外閣學堂自然也是分班,班不分高低,每個班都有一位班師,專門負責本班所有弟子在課業與修行方面事情。
據說班師要求比其他教習先生要稍高一點,但對于還在萬物生中最低級外閣弟子來說,班師究竟還處于萬物生合道境,還是已經推開了那扇道門,入了夫唯道金丹境界,本質區別并不大。
虞絨絨所在班級班師是一位素來不茍言笑瘦小耿姓老頭,外閣班師們雖然人手一件淺灰色制式道袍,卻也唯有他真永遠都穿著這件道袍,直到穿得臟舊破爛也不換。
耿班師表情總共分為兩種,一種是眉頭緊皺,一種是眉頭微皺。
而此時此刻,走進來耿班師眉頭緊皺,顯然心情并不多好。
耿班師心情不好時候,講課便會格外艱澀,課后作業也會格外更多一些,而虞絨絨注意到了更多一點事情。
講課停頓間隙中,耿班師目光在她身上足足停了十五次。
每一次停留之后,瘦小老頭子眉頭就更緊半分。
都到這個地步了,虞絨絨當然也已經明白,耿班師心情不佳多半來源于自己,且他顯然也想要自己明白這件事。
所以放課后,虞絨絨硬是磨蹭到了所有其他同窗都離開學堂,再繞過學堂,果然看到了等在這里耿班師。
窗外鳥鳴清脆,踩過落葉微脆聲與其他嬉笑混雜在一起,卻沒有壓過耿班師一聲長嘆。
瘦小老頭眼珠渾濁地看向虞絨絨,再吹了吹自己沒幾根胡子,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個表情和動作好似蹲在街邊墻角下曬太陽混混度日糟老頭子,而非御素閣仙風道骨班師。
然后他才沖著虞絨絨使了個眼色,一老一少就這么踩著滿地落葉,向外閣后峰崖邊走去。
耿班師背著手,微駝著背,他每一步都踏得很慢,向前速度卻并不慢,枯葉在他腳下也有破碎,卻沒有任何塵土揚起。
“真就這么著急”耿班師在踏出某步后,突然開口問道。
虞絨絨沉默片刻,恭謹道“人生苦短,確實有些著急。但更關鍵是,如果不著急話,人生真就要苦短了。”
風吹起耿班師稀稀拉拉卻執著地聚在一起胡子,他聽了虞絨絨話后,一言不發地又向前走了幾步,在一棵葉子已經黃透了樹旁停下了腳步,再抬頭看了許久樹葉,倏而怒道“再苦短也不能這么堂而皇之地賄賂我你知道丸丸那個狗小子往我家塞了多少錢嗎”
“那、那下次我讓他低調一點”虞絨絨想了想,誠懇道。
“重點是低調嗎重點是賄賂你這么賄賂我,我被其他人舉報了可怎么辦小老頭我一把年紀了,晚節若是不保,我家孫女可不得嘲笑死我”耿班師轉過身來,吹胡子瞪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