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絨絨心道雖說如此,也沒見您不收啊,她輕輕咳嗽了一聲,才道“耿班師您不必擔憂,沒有其他人。”
耿班師一愣。
“沒有其他人意思就是您有,大家都有。”虞絨絨慢慢道“法不責眾嘛,再怎么樣,想來也不會有人想要把外閣和中閣所有教習和班師們一窩端了。”
耿班師倒吸一口冷氣,臉上怒意更盛幾分“呸錢多得沒處花了你們虞家幾千年攢下來錢也不是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這么揮霍和燕老妖婆賭這口氣犯得著嗎你天生道脈凝滯,虞家養你一生不好嗎這中閣進與不進,有區別嗎”
“錢確實很多,時而也確有無處可花感覺。這樣倒也不算揮霍。別都可以忍,這口氣不想憋。道脈我會想辦法。有區別。”虞絨絨一口氣回答了他所有問題,然后在耿班師不可置信表情里,繼續道“區別很大。”
耿班師臉上表情慢慢沉靜下去,他似乎明白了虞絨絨意思和決心,卻到底還是有些惱怒當然,此時惱怒已經更多地來源于虞絨絨那句“無處可花”他一甩寬大臟灰道袍袖子,悻悻道“隨你折騰,但提前說好了,錢我不退,事也不歸我管。但花錢也不能不做事,所以我只做一件。”
虞絨絨看著耿班師揚長而去背影,追問道“什么事”
“保住你小命,一次。”
頓了頓,他又想起什么,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地補充道“摘草時候死了話,可不關我事。”
一個外閣班師而已,無人見過他御劍,也沒見過他用任何道法,所以全班對他境界猜測都是合道甚至不過筑基上境。雖然教他們這群尚且可以被稱為凡人弟子綽綽有余,但到底大家還是悄然少了些尊重,上課更散漫嬉鬧了些,耿班師除了眉頭緊皺,確實也沒說過什么,好似不愿得罪這群有些背景弟子。
但此刻,耿班師在說保住虞絨絨小命時候,帶著點仿佛被坑了一樣不甘心,卻又分明像是在說一件平平淡淡小事。
耿班師消失在虞絨絨視線里,再一步踏入云霄,重新落地時候,竟是坐在了御素閣中那片稠藍谷底不渡湖邊。
破爛衣衫小老頭兒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個小馬扎,塞在了身下,再隨手折了一根長柳枝,就這么扔進了水里。
“老耿啊,還釣魚呢都釣了三十年了,有過魚上鉤嗎”一道聲音幽幽響起。
四野俱寂,不渡湖邊分明只有耿班師一個人身影,那道聲音卻還在繼續道“我看你也別釣了,這破湖里掉上來魚能吃嗎那都是老子泡腳水。”
“倒也不算是沒釣到。”耿班師吹了吹胡子,“道脈凝滯魚不好找,人還不好找嗎”
“要好找,你能找了三十年,找成了個糟老頭子”那聲音冷笑一聲,再去仔細分辨,竟然好似是從湖底傳出來“還是說,你真覺得那胖小丫頭能行”
“關你屁事。”耿班師罵了一句,手中柳條微微震動,倏而向著湖面抽去“我就想試試。”
湖面幽靜,卻終于冒出了幾個古怪泡泡,那聲音再怪笑一聲“老耿啊,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去去去,誰要和你打賭。”耿班師不耐煩道,他枯瘦手指搓了搓柳枝魚竿,頓了頓,又倏而問道“什么賭”
“那胖小丫頭要是行,我這一身衣缽也傳給她。”湖底再冒出幾個氣泡“要是不行,不如你下來陪我兩天”
耿班師從水中抽回柳條,收了小馬扎,一晃一擺地往外走去。
“欸,哎,你別走啊,臭老頭子你是不是玩不起怎么三十年了你還是這個糟心樣子大不了、大不了我加點賭注來賭一把啊”
刑罰堂。
“不去。”傅時畫靠在門邊,表情散漫,語氣很是不耐煩“別每次哪兒有了魔族斷氣,就讓我去收拾爛攤子,一個金丹期棄世域,我還看不上。”
“看不上喵看不上”一道腔調奇特公鴨嗓隨著翅膀撲打聲音傳來,一只綠毛紅頂黃胸脯斑斕大鸚鵡落在了傅時畫肩頭,再沖著刑罰堂里怪笑了幾聲,再倏而慘叫了一聲,張口便道“我淦它喵哪個不長眼敢扯你二大爺毛”
“二狗,幾天不見,毛就癢了”葉紅詩手上多了一根翠綠羽毛,目光再慢慢落在了它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