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榜與道衍臺真正的模樣都掩蓋在了幻境之后,虞絨絨當然也沒有什么再停留在這里的必要。
她從滿是塵土的破舊道衍臺上一躍而下,四野空氣中流轉的道元靈氣自然而然地向她涌來,幾乎要隨著她這個躍下的動作形成一道精純靈氣凝聚而成的晶瑩蜿蜒。
但虞絨絨還是沒有著急入化神。
破境講究水到渠成,但到了越高的境界,心底便會愈發有一種奇特的、玄而又玄的預感,好似還要再等某一個契機,亦或者某一種心境。
便譬如傅時畫在黃金屋中忽有所感,于是便一步化神。
她隱約覺得,她不用著急,而那個化神的時機,也已經不遠。
夕陽的色彩穿過密林,在地面上落下陰影與光線的斑駁,隨著暮色漸深,這樣兩種色彩的邊際愈發不清晰,再被虞絨絨一腳踩落,直至她恰好在走出密林的時候,從間隙里注意到了另一條路。
那條小徑通往密山的懸崖邊。
整個天虞山脈山巒起伏,卻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突出的高峰,可此刻她站在密山懸崖的這一隅向外看去,竟然能將大半個御素閣都盡收眼底。
她只覺得自己立于真正的云端之上,就連仙門都被她踩在了腳下,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產生了某種近乎玄妙的實感,好似她如此就已經是真正的萬人之上,從此俯瞰這世間螻蟻。
卻也只是一瞬間。
一道聲音很快在她身后響了起來。
“小師妹”
翅膀扇動的聲音隨著這一道悅耳的男聲一并響起,色彩鮮艷到幾近能將暗淡的暮色點燃的小鸚鵡飛了過來,一頭扎在了她的懷里,分明對于二狗來說,只是十日未見,它卻顯得好似渡過了十年的人,是它。
虞絨絨接住二狗,再轉過身來。
時光不會在修道者的身上留下什么太多的痕跡,但終究不會完全沒有。
這樣的痕跡,會沉淀在眼眸之中。
所以再見到傅時畫的時候,虞絨絨竟真的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看到她帶著微茫和怔忡的眼神,傅時畫卻已經明白了什么,他順著虞絨絨方才走過的路走向她,再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笑道“別來無恙。”
“看來大師兄的秘境之旅,也不比我的道衍臺要短。”許是落在她頭頂的溫度帶給了她實感,將她從那種奇特的情怯中喚醒,虞絨絨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別來無恙。”
二狗蹭夠了,自覺地跳上了虞絨絨的肩膀,很是手舞足蹈地扭動了一番,似乎指了指自己的嘴,再憤憤地看向傅時畫,好似在暗示什么。
虞絨絨恍然,難怪二狗方才沖來的時候,她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仔細想想,它竟然沒有說話,這實在不符合二狗的性格。
她看向傅時畫“噤聲訣”
“它太呱噪了。”傅時畫淡聲道,手卻已經牽起了虞絨絨的手,再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掌心,果然感受到了一些磨練后的痕跡,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