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暮煙不是沒有聽到這句話。
她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卻很快變得更燦爛起來。
這些人,不知道她阿兄和她的約定,她不怪他們。
她的阿兄,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兄,是最疼她的阿兄,他說過要為她找到一條登天的路,她便信。
她等她。
無非是又一場等待而已。
寧暮煙最擅長的事情,變成了等待。
第一年,她告訴自己,寧舊宿才入小樓,還要再等等。
第二年,寧舊宿的傳訊符三日一句,五日一封,巨細無遺,噓寒問暖,就是絕口不提修行一事。
他還是那個阿兄,他沒有變。
但正因為如此,寧暮煙太了解他,所以已經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是在委婉的讓她放棄。
寧暮煙從那一天起,就沒有回過寧舊宿的任何一封傳訊符。
她不想知道寧舊宿為何如此,也不愿去知道究竟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這條路,還是這條路太難。
因為她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上,能救她,能滿足她的愿望的,只有她自己。
只有她能救自己,讓自己走上那條自己想走上的路。
發現登云梯這條路,并不是什么很難的事情。
且不論寧家到底是有底蘊的世家,藏書閣中書籍蕓蕓,以寧暮煙的話術水平,在看到了書籍中的字眼后,再去向家中那幾位老祖旁敲側擊地證實,她總共花了不過半年時間。
策劃如何從寧家離開,只身一人前往天虞山御素閣下,她只用了七日。
自從被確定了無法修行后,她本就已經被寧家徹底邊緣化,尤其她生母早亡,更不用提那個眼中只有有資質后輩的父親。
恐怕他的父親甚至早已忘記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女兒。
這樣的存在,便是一兩個月不出現在大家面前,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修真世家,是不會卻通行世間所需要的那些俗物金銀的。
寧暮煙從寧府離開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
只是她足夠機警,足夠低調,卻還是在雇傭去往入仙域的馬車上,被人在半路截了胡。
官道并不代表著絕對的安全,土匪馬賊與低修為的修士足以為霸一方,她這樣一看馬車吃
重,就知道是孑然一人,甚至還雇傭得起靈馬的過往車輛,當然不可能被放過。
馬車翻了的時候,寧暮煙還有點愣神。
直到她被綁到了某個不知名的山頭時,寧暮煙才十分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她這是被劫持了
實在太過新奇的體驗讓她絲毫沒有升起什么害怕的感覺,當然也不會蠢到自報家門,她一邊與那些綁匪們周旋,一邊試圖伺機逃跑。
直到她發現,這些人,不僅僅想劫財。
寧暮煙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
她睜大眼,看著面前的一張張猙獰惡心的面容,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想要變強。
不過是幾個煉氣期的修士,不過連筑基都摸不到的蠢貨,竟也敢向她動手
她沒有閉上眼睛,她想要記清楚這些人的臉,永遠地記住這一幕。
然后,在任何一只手觸碰到她之前,她先看到了血。
血如雨落,殘肢亂飛,緋紅染在她的裙邊衣袖,染紅她的眼,卻也讓她看清楚了一柄劍。
持劍的少年看起來與她阿兄差不多年歲,長發披散,看起來好不肆意,殺人的劍更是快而鋒利,聽到告饒與哭求也毫不留情,仿佛如此荒僻山頭的燎原火色中,一尊持劍的殺神。
可偏偏,他側頭看過來的眼眸與聲音都繾綣而溫柔“姑娘可還好還能站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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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暮煙沒有腿軟,她的神智也很清醒,但她第一次說了謊,搖了搖頭。
然后,對方沒有如她所想那般來俯身扶她起身,而是勾了勾唇“那就再坐一會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