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絨絨卻搖了搖頭,眼睛極亮地盯著湖面“我沒事,走吧。”
她覺得自己有些頭疼欲裂,她心知肚明那種被淹沒后窒息和沉淪黑暗的感覺是幻覺,卻不知道原來幻覺也可以將人這么快的淹沒。
但她也是足夠清醒的,這種清醒也像是某種聲音。
某種提醒她,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她還來得及改變那樣結局的聲音。
傅時畫微微擰眉,到底什么都沒說,先向著湖邊走去,再從地上挑挑揀揀了一塊小石頭,在手里掂了掂。
旋即一抬手,向著湖中扔了出去。
虞絨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著那塊石頭,看著石塊上的劍意破開湖面,而湖水倏而翻卷而起,隱隱成了一只手的形狀,再將那石子猛地打了回來
傅時畫神色十分輕松,旋身便要拔劍斬回,手伸到腰側,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沒了劍。
湖中有聲音“咦”了一聲,傅時畫避而不及,啼笑皆非地向后仰去,卻已經有一只手帶著筆,擋在自己面前,再落在了那枚石子上。
筆尖與石子一觸即分,之間有無數條符意如炸裂般迸發,半空中竟然好似有了金石之聲
虞絨絨周身風聲大作,她的衣袖被震蕩開來,石子卻突然被抽了回去,在半空泄力,有些狼狽地落在了地上,片刻后,碎成了兩半。
“你劍呢”那聲音帶了些震驚“沒了劍,你怎么這么弱”
前半句話還像是帶些驚訝和關切,后半句就有了某種讓人很是忍不住想要擼起袖子說“來啊打一架嗎”的沖動。
傅時畫也確實這么做了,他向著虞絨絨伸出一只手“勞煩借一下劍。”
兩只手觸碰到的瞬間,傅時畫手中的劍意倏起,不渡湖一眼難以望到邊界,但他這一劍的劍氣卻分明有跡可循。
劍氣如晚秋的風,初起只是有些冽然,如此沿著湖面而起,再平直向前后,便竟然暴烈到好似要這樣一劍斬斷這湖
湖水再起,沖天如怒濤,白沫翻涌,瞬息之間仿若某種有若實質的膠質,轟然與劍氣對撞到了一起
虞絨絨的臉上有了些湖水帶來的濕意。
她睜大了眼,愕然看著不渡湖中翻滾的湖水與烈然的劍意,心中之前的那些郁郁與忐忑,好似都被這一劍徹底刺破。
“還能這樣的嗎”她喃喃自語,只覺得自己的胸腹之間慢慢被某種同樣沸騰的意思填滿,再躍躍欲試地轉過頭“我也可以嗎”
傅時畫“”
他還沒說什么,虞絨絨手中的筆已經畫出了符。
不渡湖水才堪堪將傅時畫的劍意撲滅了半截,轉頭又遇見了一道雖然并不太飽滿,卻足夠濃郁的劍意。
湖中的聲音怪叫一聲“傅時畫,你作弊欺負我這種老頭子,你不要臉”
話音才落,那聲音才注意到,那不是劍,而是符。
湖水沸騰,倏而凝出了一只手。一只幾乎和虞絨絨一樣高大的手。
那只手出現的同時,天光好似倏而暗了一瞬。
暮色本就越來越濃,這樣的暗并不多么容易被注意到,似乎只是斜陽突然墜入了山后。
但幾乎是同一時間,御素閣中有無數人倏而站起了身。
代掌中閣的衛長老神色微凝。
有長老手中的茶杯倏而潑出了點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