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自己的身體里具體發生了什么,但倘若沒有淵兮在她的道脈之中,便是有二狗的羽毛,有那口神奇的大黑鍋蓋,再有臭棋簍老頭的一指萬棋,她也絕難從云梯上的天雷之中重新睜開眼,再站起身,走完最后這段路途。
傅時畫長久地注視著乾坤袋里的劍,怔然許久,微微閉了閉眼,突然笑出了聲,又搖了搖頭。
換了好幾身新衣服、對每一件都愛不釋手的三師姐和四師姐湊在一起,透過窗欞向小樓的方向看過來,將傅時畫如此模樣盡收眼底。
兩人對視一眼。
三師姐悄聲道“小畫畫這是高興瘋了嗎”
四師姐有些不解“他的乾坤袋里有什么不一樣的東西嗎”
三師姐撇了撇嘴“難說,但你什么時候見過他又笑又嘆氣又搖頭不對,也不是沒有,好像我們硬逼他做大師兄的時候,他也這樣過。”
四師姐探頭探腦“所以他的乾坤袋里到底有什么”
這個問題似乎不需要答案。
因為下一刻,傅時畫已經翻腕攤手,然后便有一柄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滿小樓如今滿打滿算七名弟子,卻只有一位劍修。
劍風四起,劍氣縱橫,他甚至都未曾出劍,只是這樣站在那里,手中不斷地握劍松劍再換劍,便已經驚得枝葉亂飛,小樓上懸掛的銅鈴亂顫,串成一整片連綿作響。
三師姐愕然道“他到底有多少劍”
四師姐瞳孔地震,素來冷淡的模樣也有了一絲裂痕“這就是小師妹給我們大師兄的贈禮嗎”
傅時畫的眼中分明還帶著笑意,眼瞳卻已經比以往更深更黑,劍意馳騁在他的周身與劍端,乾坤袋中數百柄劍在劍匣中錚然作響,仿佛要與小樓樓角的銅鈴聲連成一片。
六師弟正在自己的木樓里數代金券,感聞到這樣的動靜,有些詫異道“大師兄在合道大圓滿都壓了三年了,難道要在今天破境這么突然嗎好像也沒什么好著急的吧”
但其實好似也不是什么著不著急的問題。
傅時畫確實在合道大圓滿壓了足足三年的境界,他當然知道自己隨時都可以破境,之所以一直都沒有破,當然是因為總覺得還缺了點什么。
直到此刻,他手中少了一柄本命劍,卻多了滿滿一乾坤袋的劍,他啼笑皆非,卻又滿心歡喜。
然后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他自己道心里缺了的那點名為歡喜。
而現在有了這點歡喜,自然就不必再等,已經到了破境的時候。
小樓云涌,萬物寂靜再生機盎然,霞光璀然,天下無數人尋而不得的那扇道門對于傅時畫來說,從來都就在那里,只等這位天生道脈的少年何時想起它來,再一步跨過。
傅時畫言笑晏晏,眉梢眼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他黑發垂落,劍氣漫天,再抬眉時,體內金丹已經光華流轉,渾圓漂亮。
虞絨絨若有所感,想要回頭去看,才側頭,卻見自己周遭的景色倏而一變,身后那扇小樓的門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一個十分眼熟的山羊胡瘦小老頭子難得正襟危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剛剛放下了手中的那杯茶。
耿驚花面帶笑意地看向她。
“還不快來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