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為了打擊武人們的驕矜之心,宋廷還制定了種種限制武臣的制度,如對武官多設等級,責其邊功,非有奇功殊勛,無因超越,故文臣正郎,員外郎各止于三轉,而武臣正使,副使必各九轉。與此同時,有步驟地,用委派有才干的省臺寺監文臣京朝官,出任知州、知縣,以接管節度使、團練使等武臣所掌地方之權,“三歲一易,坐銷外重分列之勢”。而原坐鎮地方的武官職,則給予優厚的俸祿,削奪其事權,使其變成為武臣遷轉之貴階。
“陛下所言不錯,太祖當年以士人治天下,卻又削弱相權,壓制武人權力,確有獨樹皇權之意”應節嚴不得不承認太祖在建國初年的國策,是以士人遏制武人,防止藩鎮割據重演。
“朕以為太祖此策乃是兩權相侵取其輕,并非是將武人至于人下,只是仁宗之后的文風日盛,武人地位日趨人下,行以文馭武之策。結果對契丹、西夏之戰及此后的對金、蒙的作戰中鮮有勝績,這其中緣故想兩位先生也知”趙昺言道。
他以試以宋真宗與仁宗之際為界將北宋分為前后兩個時期,就樞府武職出身者地位的變遷狀況,對前后的政策進行比較分析。后期的官制對武人已經日趨嚴苛,假若一個士兵積戰功升遷,那么他不會因為身份的轉變而影響別人對他的歧視。另類的王德用和狄青,其在樞密院的遭遇幾與以往馬知節、曹瑋的結局如出一轍。
特別是在宋仁宗時期,武將出身的西府長貳或為庸碌之輩,受到輕視;或小有軍功,便遭受猜忌、打擊,遂幾近為擺設之物。到嘉祐以后,樞密院實際上成為文臣的一統天下,武將則幾乎被清除殆盡,出現以庸懦武臣忝位樞府的現象,實在令人可笑,坐實了弱宋之名。
“陛下所言不錯,卻有些偏頗了,此策卻保了大宋三百年,而對武人也給予厚祿,并非輕慢”應節嚴聽了小皇帝的大論,心中不大得勁兒。他清楚大宋今日之局面,士人也有不可推卸之責任。而對陛下的看法也有改觀,心道這孩子經史學的不咋地,可這圣王之道卻門清兒。
“先生此話有些勉強,時人張演曾評說宋朝之待武臣也,厚其祿而薄其禮也。”趙昺笑笑分辨道,“宰執富弼甚至也多有不滿,稱樞密使掌天下之兵柄,代天子之武威,像夏守赟這樣既無清名又乏才術者入居西府,勢必遭天下人恥笑。這些想必也曉得吧”
“這臣知道,但是臣以為陛下改武人官制,與文臣平行,以便轉資,還需慎重啊”應節嚴不得不承認以文馭武之策被士人們玩兒壞了,有矯枉過正之嫌,但是對陛下改動官制還是持審慎態度。
“先生所言不錯,但是此弊不除,恐將士難以用命,復國更是空談”趙昺聽罷皺皺眉言道,雖說他同意其所言改官制會有阻力,可后邊的話說的不能說不重。
趙昺待了這幾年才搞明白宋朝武人地位低下,不僅表現在權力的分配上,在升遷上也受到打壓。而這些不僅是是當時“以文馭武”政策的極端化體現,也是劉太后垂簾時期保守政治的產物,似乎惟其如此才能將武將的地位壓到極點。
宋朝武官有階官和軍職之別。武階官是表示官員等級、確定品位和俸祿而無實際職掌的虛銜,軍職升遷的同時按說階官也隨之升至相應的品位,可這也成了士人打壓武人的工具。北宋前期官品,采用唐官品總為三十階,本官官品及爵基本上依唐官品令。文散官、武散官各二十九階,除缺正一品階外,自從一品以下一階一品,以此決定文、武官員章服,并無分別。
事情在政和年出現了變化,以改武選官名詔為界,分前期舊名號與后期新官號兩個階段。但不論新舊名號,武階由高低幾個層次組成不變:正任官、遙郡官、橫行官、諸司正使、諸司副使、大使臣、小使臣,以及殿侍以下無品、不系磨勘之雜階。改新名之特點在于,把不同層次的武階,綜合成自太尉至承信郎五十二階,文臣官階卻沒有變化,形成文武不同的體系。
到了南宋紹興間,作了進一步調整,把諸郎統移置于大夫之下,并增加了無品的武階進勇副尉、守闕進勇副尉二階,使雜階增為八階加上有品之五十二階,總計六十階,且武臣與內侍通用。這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導致武人的升職之路迢迢。
趙昺作為現代人當然知道升職與工資是掛鉤的,若是升職無望,第一選擇往往就是炒了領導的魷魚。可大宋軍人是終身制,想走除非死了、殘了或是退休了,那在升職漲工資都無望,又難以離開的情況下第一選擇就成了混日子,怎么舒服怎么來。一支沒有了上進心,士氣全無的軍隊是個什么狀況大家用腳丫子恐怕都能想到,上了戰場他們只怕不跑就已經是對得起身上這身皮了,要指望他們打勝仗除非是圣人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