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的頂下這樁罪過,至多只是關上幾天,連板子都不會挨,可當下卻要被充軍,甚至還要掉腦袋,為了十幾貫錢,我是萬萬不去的,腦袋沒了義字又算個屁”另一個人卻是不肯道。
“錢已經拿了,現下卻又反悔,沒義氣的東西”那人手被綁著,腿卻沒有捆著,抬腿一腳將其踢了個跟頭氣急敗壞地道。
“知府這是恐嚇不成,又在誘供,欲混淆視聽,兩個潑皮的話更是信不得。其是官官相護,意圖為那探花郎開罪,想抱人家的粗腿呢”人群中這時又有人起哄道。
“將那人拿下”這回蔡完義看清了說話者是誰,指著人群中的一人道。
“放開我,知府好大的官威啊,說句公道話都不能嗎”那人被衙役從人群中拽了出來,其邊掙扎邊大聲喊道。
“哼,蠱惑人心,挑動是非,欲圖謀反,斬了”蔡完義冷哼一聲道。
“遵命”衙役們聽了先是一愣,他們沒有想到一向好脾氣的知府居然要當街處決人犯。可靜了片刻后,立刻齊聲領命,將那人踹翻在地捆綁起來,又拉起來跪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刀光一閃,一腔熱血噴出,人頭已經滾落在地
趙昺聽罷事件的經過,趙昺有些好笑,事件起因很簡單,可偏偏被一個剛入仕途,且又極具正義感的探花郎碰到了。而接著事件的發展卻都超過人們的想象,當時只要高家訓斥一頓傾倒垃圾的仆役,并賠禮道歉,哪怕做出一個虛假的承諾。他覺得鄭思肖都可能當真,且給足了自己的面子,不會再行追究。
高家因為有官員背景,且兜里也有了錢,膽氣自然壯了,根本沒有將眼前這個不惑之年的老書生放在眼中,可能在他們看來,這個歲數還如此窮酸,至多也就是個胥吏。如果高家向這么一個家伙賠禮道歉,低頭認錯,那才是極為丟臉的,所以毫無顧忌的伸手教訓了他。但是動手后,事件便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了。
當下攪進事情中的已經不止是高家和鄭思肖了,還將臨安府卷入其中,如此事件的性質就變了,已經不是兩個人的私怨,而是官與民間的沖突。趙昺相信曾經在官場中泡了幾十年的高桂不會不懂,在眾目睽睽之下回避已是不可能。
不過臨安府也面臨著同樣的窘境,事實已經很清楚,高家是有錯在先仗勢欺人,又不小心的得罪了一位御史,事情很容易被捅到御前。更為惡劣的是他們竟然沿街追打臨安府的衙役,這等于是當眾在抽臨安府的嘴巴子,若是不嚴加懲處,便等于承認了他們的無能。
當下小皇帝一手拉著貴妃,一只手摸著下巴,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譚飛卻是從開始便保持著警惕,絲毫不敢放松,擔心小皇帝一時頭腦發熱卷進此事當中,他倒不是擔心控制不住局面,而是怕小皇帝身份暴露出現危險,因為現場上鄭思肖和高桂都認識他,且臨安府中也說不定有人認識,一旦他們驚訝之下叫破,麻煩就大了,不僅自己沒法交代,小皇帝也不免被太后訓斥,皇后抱怨。
“公子,蔡知府已經到了,想其一定能妥善處理此事,咱們還是回去吧”譚飛向周圍看看,發現蔡完義在親隨的簇擁下也趕到了現場,于是悄聲道。
“這臨安知府其實就是個和事佬兒,只怕也惹不起那高老相爺”李狗兒卻也聽到了,笑嘻嘻地插言道。
“哦,我聽說蔡知府卻不是個軟柿子,還是有些擔當的啊”趙昺扭臉看看李狗兒道。
“誒,這臨安府是在天子腳下,最重要的就是百姓安樂,平安無事,皇帝也要的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堯舜盛世。且這城中官員多如牛毛,尚書、侍郎滿地走,國公皇親隨處見,一個四品的知府又能惹得起誰。所以這臨安府尹要想混的好,就得上瞞住皇帝;下邊也要安撫好這些皇親貴胄,對他們所做的齷齪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此大家日子都好過,今日之事他得罪不起高家,也惹不起御史”李狗兒嬉笑著道。
“我聽說這蔡知府乃是皇帝的近臣,難道也惹不起一個已經致仕的官員嗎”趙昺接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