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遵旨,還朝后即刻擬定旨意,詔令地方”應節嚴和劉黻二人聽了也松了口氣,小皇帝下旨敕封元妙,表明其已經接受了現實,過了心中那道坎,也立刻施禮道。
“有水嗎朕渴死了”頒旨后,趙昺扭臉問王德要水道。
“有、有,快呈上來,小的早就給官家晾好了”聽小皇帝要水喝,王德也放下心來,連忙催促小黃門將晾好的茶水呈上來。
“嗝”,趙昺接連喝了數杯茶水,打了飽嗝道,“天色不早了,回宮吧”
“陛下有諭,擺駕回宮”王德原本還擔心小皇帝不肯回宮,要在此住上幾天,現下卻要回去,大喜過望的拉著長聲喊道
船隊徹夜疾行,在清晨駛入杭州灣水軍營地,趙昺下船后未做片刻停留,便騎馬回城。但他沒有回宮,而是直奔明慶司,元妙大師自他大婚之后就不在宮中居住,領著幾個弟子在附近的明慶寺修行,只在每月的旬日入宮指導他修習武功。
臨安城中的佛寺多為官寺,明慶寺在朝廷南渡之后常于此舉行祭祀祈禱活動,凡是皇家及宰執文武官僚每逢盛大節日或是皇帝、皇后的圣誕日,朝臣也皆在此舉行盛典,因此識人將明慶寺視為當年東京的大相國寺,可見地位之崇高。
后來幾任皇帝多信道教,在城中又興建了諸多的道觀,但都無法影響明慶寺顯赫的地位。在失國后雖然香火日漸蕭條,可隨著行朝的回遷又重新興盛起來,不僅恢復了昔日的地位,加上太后常常到此進香,捐款修繕,儼然被視為皇家寺院。可待趙昺心急火燎的趕到寺中時,卻還是來晚了,元妙已經率領一眾弟子離開寺院南去。
趙昺聞知不免黯然神傷,屏退眾人,獨自留在元妙的靜修之所。僧舍中只有一榻、一案、一蒲團,簡陋至極,再無多余之物,他頹然的坐在蒲團之上,似乎要感受下其留下的氣息,但留給他的只是人去屋空的惆悵和埋怨及揮之不去的悲傷。
“十年師徒情義,汝為何竟然不告而別”趙昺并非沒有想到元妙終有離開自己的一日,但當真的發生時,依然難以接受,忍不住的埋怨著喃喃道。他知道元妙悄然離開,除了現下局勢已經穩定,且再無性命之憂外,很可能也是難以割舍多年如師如父的感情,擔心那一刻又會猶豫不決,才會選擇這種方式離開。
趙昺知道此次一別也許再難相見,杭州與泉州兩地相隔雖然不過幾千里,在古代卻如天塹一般,其中艱辛非是現代人所能體會到的,可以說生死離別一般。交通落后,通訊落后,一出門可能就是幾個月,甚至上年,可謂一朝出門,生死由天,所以要祖道即祭祀,親友要設宴餞別。
反正這就是為啥以前有“踐行”一說,每一次離別都可能是生離死別啊,當然要一起大吃一頓大喝一場啦做完這些,你就可以安心上路了。而路上不可能到處有店家,難免會風餐露宿。人煙稀少之處,也可能路途上豺狼虎豹,土匪出沒。即便水路也因為天氣、水流方向的變化,會影響出行,危險性也是蠻高的。當年大宋使臣前往高麗,就有去了八艘,翻了七艘的事情發生。
所以元妙一走,以其年歲再回京城幾無可能。而趙昺雖然年富力強,出門又不需考慮這些問題,但是他身為皇帝,出一趟遠門也并不是易事,勞師動眾不說,還得小心后院失火,出去之后就回不來了。回顧大宋歷任皇帝,除了開國的太祖、太宗皇帝,大部分都是在京城門口轉轉,徽欽二帝好不容易出趟遠門,還是拜女真人所賜。
想想一別可能就是永別,趙昺更為傷感,不禁淚如雨下,可又不能如常人般的嚎啕痛苦,只能埋首于胸前默默垂淚,雖極力避免自己脆弱的一面顯于人前,但不時聳動的雙肩還是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