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昺近日卻從這些廢話中聽出了一種情緒,他們以為大宋偏據瓊州時,將不過幾百,兵不過十萬,錢糧也不充足,卻只一戰就收復了整個江南。如今大宋僅禁軍就有三十余萬,每歲收取的稅賦就能抵瓊州十年之數,現下既然決定用兵,就不能打一場有限的戰爭,而是一舉收復中原,將蒙元遠逐塞北。
這些話看似牢騷,但趙昺卻明白此種情緒很危險,尤其是這些抱怨多出現在少壯的青年文臣和武將之中。他們既有出身老營,如今進入朝中軍政部門的低級官員,也有新訓營出來的各級軍官及一些帥府出身的文官,還有當初跨海投身行朝的士子。
這些人在收復江南后紛紛入職,他們的官職雖然不高,卻已經成了軍中和行政系統的中堅力量。他們的思想受趙昺的影響,希望能夠革除弊政,富國強兵,一雪前恥,建立一個超越漢唐的帝國。可以說思想比較激進,工作上也是極富熱情,積極進取,也是趙昺忠心的擁護者,來日是他實現自己目標的支持者。
但是趙昺此刻卻覺得這種思潮是十分危險的,因為以他前世的經歷來看歷史,一個世界大國不是打出來的,而是熬出來的。他前世那個時代,也正是國力上升,民族自豪感日漸增強的時期,當時網上流傳著一種說法,認為成功的大國都是打出來,比如g打贏了一戰、二戰,然后就成為了世界大國。中國只要敢于拼命,不怕犧牲,先干掉fb、再找機會干掉rb,最后再干掉g,力壓es,然后中國就會成為新的世界大國。
那時的趙昺也是這種思想的擁躉者,他學習造船同樣是因為心懷一個大國夢,想著有一天自己參與設計制造的戰艦可以橫行各大洋,威壓各國。可當他真的成為一個國家的統治者的時候,卻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這樣真干了,結果會死的很慘。
作為一個民族主義者,趙昺當然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而是因為所處的位置不同,對歷史史實能夠重新審視,看到了歷史的另一面,得出的結論就是凡是后起的大國企圖靠“打”來實現上位的基本都被滅了。
我們回顧過去近現代幾百年的世界歷史,一些國家起初崛起勢頭很猛,但是結局卻往往是被人打的鼻青面腫,慘不忍睹。拿破侖時代,拿破侖企圖利用自己的軍隊進一步擴大在歐洲的勢力范圍和影響力與英國進行了激烈的碰撞,英國為此組織了六次反法同盟,最后在滑鐵盧戰役打敗了拿破侖,英國維持老大地位,法國從十九世紀起一蹶不振,在整個世紀淪落成二流國家。
到了十九世紀中期,俄羅斯力量發展,與英國的沖突上升,最終導致克里米亞戰爭爆發,結果俄羅斯戰敗。十九世紀末德國崛起,英國開始各種限制德國,結果一戰爆發,德國戰敗,割地賠款。二戰結束后美蘇兩國都急于當世界霸主,各自組織自己的勢力范圍和軍事集團,美國組建了北約,蘇聯組織了華約,兩者進行了持續四十四年激烈的冷戰,結果蘇聯垮了,美國勝了。
回顧現代世界歷史只有兩個國家獲得了成功,一個是英國、一個是美國。美國在獲得獨立之后一直在休養生息,發展自己。二十世紀初西奧多羅斯福時期才開始發展大洋海軍。不管歐洲戰事如何發展,美國人都自顧自的發展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