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對比的是歐洲和日本的制造工藝能夠得以發展,也是因為工匠所處的社會環境和中國大不相同,歐洲和日本經歷了真正的“封建”社會。西歐的封建主在轄區內高度自治,日本諸島的大名也是如此。各封地多是世襲,西歐的“世官”制延續到資產階級革命,日本的“世官”制則延續到“明治維新”。
工匠與農民、商業處于平等的地位,一些平民家庭的俊秀子弟也愿意去學手藝,有些工匠家族則是數百年不衰,工藝一代超越一代。且由于沒有大一統的中央集權,封建主和諸侯彼此競爭,工匠階層和商人階層有更大的生存空間,優秀的工匠可以脫穎而出,憑手藝過上好日子,并受到全社會的尊重。
組織化和職業化是工匠的重要特性,而組織化和職業化的建立促使一代代工匠在傳承中創新,這種傳承和創新才能培育出“工匠精神”。古代歐洲手工業行會之所以成為推動經濟、社會和城市化的動力,正是由于其極其有效地保障了各種工匠技術的有序傳承、不斷改進和廣泛傳播。
各作坊和工場可以聯合起來形成行業協會,維護本階層的利益。與中國工匠單打獨斗,甚至祖傳手藝不傳外人相比,歐洲的工匠較早地出現了組織化和職業化,鼓勵工匠進行技術革新,不斷改進工藝。反觀中國,技藝高明的能工巧匠在官吏面前都是唯唯諾諾的草民
趙昺來的目的是考察當下士人的狀態和思想,本來看到的已經頗讓他失望,可旁聽了陳普等人的話才明白,其不肯就任科學院院長一職,非是因為才疏學淺,而是根本從心底就瞧不起這個培養科技工程人才的工作,更是視工匠為賤役。
前世的趙昺便是學工的,對于這個職業可以說十分熱愛,且引以為豪。而來到這個世界后,他也利用自己曾經的所需在改變者世界,依靠造出的堅船利炮挽救了亡國邊緣的大宋朝,借著科技的力量創造了驚人的財富,并逐步滲透到社會的點點滴滴,改變著固有的生產和生活方式。
即便如此,趙昺的行為仍然會遭到極大的阻力,臣僚們覺得他的是不務正業,喜好技巧之物乃是玩物喪志,行的是賤役之事。不過隨著他的堅持和效果的顯現,還是贏得了部分臣僚的理解和認同,而今天在聽了這些人的議論后,本來打算只聽不說的趙昺還是沒有沉住氣,出言反擊。可也知道,他的反擊在諸多保守的士人面前是多么的蒼白和無力,要想改變他們根深蒂固的思想絕不是自己怒火就能輕易改變的。
大家都知道中國古代的物質文化或曰制造業橫向比,在唐以前領先于世界,縱向比到了宋代已是高峰,從此之后,幾乎沒有太大進步,不但被西方各國趕超,而且差距越來越大。就以建筑和冶金兩大能代表傳統制造業水準的行業為例,直到唐代時,中國至少在亞洲可傲視諸邦,以令人信服的高超技藝證實了古代“中國制造”之燦爛輝煌。
為什么到了宋代就開始落后呢趙昺以為這不是單純的技術問題,而必須從經濟制度、政治制度的變遷中去找答案,制度的變革而造成利益分配的變化和階層的分化,因此會引起一些行業的興旺和一些行業的衰敗。或者可以簡單地說,科舉制是中國人重文輕工的一個重要的“指揮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