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業時代,土地是主要的財富來源。在古代情況下,朝廷沒錢了,往往會采用暴力手段對非法侵占土地的人進行嚴厲打擊,當前蒙元侵田是極為猖獗的時代,宗王貴族和地方官員本身已經占有大量土地,但在貪婪的趨勢下,又將手伸向族民和自耕農,甚至軍田。而享有的種種特權,又使他們可以逃避稅賦,最終的后果是有錢的不交錢,負擔全落在貧苦百姓頭上,使得朝廷和百姓的矛盾激化。
另一方面,此番增加課稅,不僅調高了地方繳納的稅額,還將收稅的對象擴大到此前半稅的協濟戶,使得中央財務狀況得到改善,卻是地方財政陷入了困境。而地方屯軍兵丁不僅要繳納稅賦,自身還要承擔出征所需的錢糧、馬匹、兵器,但是稅賦的增加使他們無力承受。
鈔法是關系到一國興亡的重要金融政策,要想修訂都要慎之又慎。而當前蒙元為了解決財政困難,如此輕率的發行新鈔,并強行推廣使用,短時間內確實可以斂取巨額財富,但定然也會造成嚴重的通貨膨脹,使富裕之戶破產,普通百姓陷入絕境。
總的來說,古代社會在財政收入出現問題的時候,往往出現支出過高或者說許多該收的錢沒收上來的情況,這就容易沒錢養軍,導致軍備廢弛,內憂外患一起來。一旦出現這種現象,出兵也就成了妄談,也就沒有然后了
對于韓振的缺錢之說,大家不由的發出一陣笑聲。眾人皆知玉昔帖木兒之所以要挑起邊釁,準備南下攻宋的原因正是因為缺錢,難以應對朝廷的理算鉤考,而今其反而聲稱蒙元遲遲不肯出兵卻又是缺錢之故,兩下相互豈不矛盾,也讓眾人覺得其腦袋有洞。
“稍安勿躁,聽韓副使解說”趙昺聽了卻覺得不無可能,俗話說“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對于一人一家是如此,對于一軍一國更是如此。孫子也曰過“日費千金,然后十萬之師舉矣。”他壓手讓眾人安靜,看向韓振道。
“陛下,臣以為蒙元重新啟用桑哥主理朝政,解決財政之困,其實施的鉤考之策與我朝奸相賈似道的打算法有著相似之處,甚至如出一轍。”韓振此人向來是不茍言笑,且為人正直,治軍嚴格,與同僚之間也少有往來,即便是同出帥府的諸將也向來是公事公辦,私下少有往來。現下被眾人嘲笑也是面帶慍色,聽陛下發問,向上施禮道。
“韓副使是不是想多了,即便他們用的是同一方法又與當前戰事何干啊”樞密院水軍司都統劉洙有些不解地發問道。
“劉都統有疑問稍緩再問,先聽韓副使言。”趙昺臉一沉道。他知道賈似道的打算法,并對此也有所了解,“打算”一詞的含義,此時的意思與現代不同,意思為核算,會計之意。而打算法簡單來說就是對在外諸軍進行的一次大范圍的財務審計,與桑哥當下實施的鉤考法卻有相似,其繼承于當年敗落身死的阿合馬,而深究兩者倒是殊途同歸。
“當年奸相賈似道推行打算法,起因是我朝與蒙元之間交戰二十余年,財政已近于崩潰。國家版圖日蹙,財力日耗聞主計之臣,歲入之數不過一萬二千余萬,而督視之行,緡以七百萬計襄閫之犒賞,以五百萬計沿邊命帥,以三百萬計諸將招軍,以二百萬計蜀中撫諭,亦以一百萬計,一兵之遣,一鏹之支,皆仰朝廷,不可枚數。諸路和糴子本不繼,行賚居送,在在枵然。所出乃至二萬五千余萬。顯見每歲支出以超出收入的兩倍有余,朝廷已經無力承受”韓振言道。
“淳佑十二年時,朝臣李曾伯上札子說:自開禧、嘉定以來,軍政日壞,各路有制閫,各州有節制,往往侵奪諸戎司權柄,創招軍分,以此各處之新軍日添,戎司之舊軍日減積而至于今日,沿江諸戎司遂致倒壞,蓋不獨鄂州都綂司一處也。其言直指彼時弊政,其時衙門林立,新的出現,舊的還在,外加像多要賞錢、一些錢款被挪用等等,就造成了財政出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