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名言,張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號召,都是這種理念情懷的經典表述。當然這種情懷放在現代也不過時,趙昺也是深表支持的,可也希望他們能夠對皇帝表示應有的尊重,不能事事關心,甚至連生孩子的事兒都不想放過。
不過趙昺明白月盈而虧的道理,晚唐五代以降,忠義廉恥掃地以盡。宋朝的新儒學重建過程中,表彰名節操守尤其不遺余力,至北宋中葉已“中外薦紳知以名節為高”。名節操守敦促優秀的士大夫官僚“不枉道以求進”,將當世與后代對自己的評價視為高過賞罰、超越生命的永恒價值。
他也不否認作為精神文化內核的新儒學確為時代注入過許多新元素,但隨著外部環境的壓力與內部專制的強化,可自理宗起,理學作為宋學主流獲得尊崇,升為官學,創立期的兼容精神日漸泯滅,而“存天理,滅人欲”,“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等教條經過后代的發酵,最終成為專制帝國控制官僚、馴服百姓的精神桎梏。
所以,趙昺的革新面對的是一份日暮西山的政治遺產。其制度設計固然確保了君主集權,根絕了分裂割據,但時時處處“事為之防,曲為之制”,在軍事上,各自為政、缺乏協調、難以統籌等弊病如影相隨,嚴重削弱了軍隊戰斗力。在行政上,政出多門、官員冗濫、效率低下等現象也司空見慣。
趙昺清楚若是在世界和平,國泰民安之時,這種制度也許尚能勉力維持,消極的因素被表面的繁容所掩蓋,皇帝和大臣們都能陶醉其中,洋洋自得的欣賞這盛世繁華。可在面臨強敵壓境、時局紛擾之時,其缺少活力、短于應對的缺陷也就暴露無遺,亡國也就在所難免。
面對這個爛攤子,趙昺一直在尋求變革,尤其是收復江南后這種念頭更加強烈,但是阻力重重,僅其要修訂律法,以便實施以法治國。雖然老師應節嚴從中極力推動,但兩年時間進展極為緩慢,底下的官員也以各種借口拖延推責,種種的不配合。
那時趙昺就決心要整治一番,但在外有強敵的情況下,他不敢動作,免得再因此斷送了得來不易的平衡。所以兩年后,在局勢稍微緩和的情況,他斷然發起北伐,對蒙元進行打擊,使其在一段時間內無法威脅大宋,從而為自己推進革新爭取時間。
打仗講究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而趙昺也知道革新必須從上而下進行,首先建立一個堅強的領導班子。自己當然不能動,那首當其沖的就是當朝的宰執們,這些人作為士人階層的風向標,士大夫們的領袖,只有得到他們的支持,才能實現自己的計劃。
做買賣要討價還價,這時候自然也需要相互妥協,趙昺現在摸清了對方的底價,恢復三省其實就是讓權,讓士大夫們得利,把他們先拉到一條船上。但他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其中必須要夾帶些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