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山就覺得鳳隨和他的下屬,看著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而鳳隨對這兩個人,顯然也是十分器重的。
薛千山將主從三人迎進了內廳,分主賓落座,又請鳳隨等人點菜今日雖然是鳳隨請他,薛千山卻不敢真當自己是座上賓,因此面子上客氣到了十分。
司空和陳原禮以陪客的身份坐在一邊,他也在打量薛千山。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遇見的最有錢的人,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他注意到薛千山表現出來的儀態,又與在當鋪初見時的那天不大一樣了。那時的薛少東溫和、圓滑、通情達理,今日的薛千山則更多的表現出了他世家子弟該有的風度與儀態,進退有度,彬彬有禮。
司空就想,這位少東家該不是在面對鳳隨的時候也感到緊張吧
人在緊張的時候,多少就會端著架子,用一些外在的、形式化的東西來武裝自己。相反,他當初在面對司空和陳原禮的時候,才是游刃有余,真正放松的狀態。
司空又偷偷打量鳳隨,覺得鳳隨還是平時的樣子,既不高高在上,也不刻意親近,只是話要比平時略多一些。
他先是向薛千山道謝,感謝他配合大理寺的公差辦案,之后又聊家常一般問起了薛家在西京成里的生意。
注意到司空在偷偷看他,鳳隨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仿佛若無其事一般夾了一筷鹿筋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說了句“嘗嘗這個”,又轉頭問薛千山,“聽說薛記也是最近幾年才開始做當鋪的生意”
薛千山的視線還停留在司空的碟子上,他沒想到鳳隨這樣看上去冷冰冰的人,也會主動給屬下夾菜。
思緒因為這個小插曲打了個岔,就停頓了一霎,然后才反應過來鳳隨問什么。
“鳳大人所言不差,”薛千山的視線從司空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上移開,淡定的回答說“薛家是做生絲起家的,到祖父一輩開始跟海商合作,故而生意多在南方。目前在西京也只開了幾家鋪子,家父的意思,也是先試試水。”
鳳隨便說“聽說薛掌柜是個極周全的人。”
薛千山思索這話有什么用意,謹慎的應道“薛家家大業大,家父身為一族之長,自然不敢莽撞。”
鳳隨便又問他,“薛家的商鋪開進西京之前,薛掌柜想必已對城里的情況了然于胸了。薛家家業雖大,但勢力畢竟多在南邊,有句話是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薛家可遇到過什么麻煩”
薛千山隱隱約約的抓住了一點兒線頭,“北上之前,對西京的情況有所了解,這是必須的。麻煩么,自然也是遇到過的。”
他抬頭去看鳳隨,揣測他問起這話的意思。
鳳隨卻仿佛對他的問題并不那么在意,反而饒有興味地投喂他身邊的屬下,一會兒說“這個是醉仙樓的招牌菜”,一會兒又說“這個菜還是這里的大廚做的最地道”,不時給他夾點兒什么放進碟子里。
薛千山開始猜測司空是不是鳳隨的什么親戚。因為陳原禮同樣是屬下,鳳隨就只是招呼他幾句,并沒有親自給他夾菜。
薛千山正想著,這也可能是因為司空看上去年紀更小一些的緣故,就見鳳隨轉過頭來問他,“哦,都是什么樣的麻煩”
薛千山就不敢再胡思亂想了,含糊的答道“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能開得起買賣的人家,多少都是有些身家的。也有些買賣人,初來乍到,沒有身家背景那就只好找一些其他的辦法來做靠山。”
他暗暗觀察鳳隨的反應,卻見他神色淡淡的,“這說的就是地下幫派吧。薛記沒有被他們為難過嗎”
薛千山遲疑了,“這個”
鳳隨就笑了笑說“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就當是隨意閑聊好了。”
薛千山卻不覺得這是話趕話的說到這里了,他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好像鳳隨是有意的把話題朝著這個方向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