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六郎邁過門檻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走在他旁邊的陳原禮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沒事兒吧兄弟”
他已經認識謝六郎了,知道他是司空的兄弟。要不是他大半夜地跑來通風報信,不光是他們家大人能不能撈到這么大功勞的問題,司空能否安全脫身都不好說了。
而且這個謝六郎還去過北方戰場,就只憑著這一條,也足夠陳原禮把他當成自己兄弟了。
謝六郎擺了擺手。雖然一夜未睡,但他的精神狀態卻好得很,不但絲毫看不出有什么倦意,反而兩只眼睛直冒光。就好像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不是配合皇城司捉拿烈火幫的大小頭目,而是要去挖掘什么了不得的寶藏。
陳原禮眼珠一轉,試探的問他,“我看你也不怕在他們面前露臉有仇”
“可不就是有仇嗎”謝六郎說著,惡狠狠的在地上呸了一聲。他指了指他們剛進門的這戶人家的正房的方向,“陳兄弟,你可知道這家主人是誰”
陳原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這座三進的宅子半新半舊,但各處都收拾得頗為妥帖,可見屋主一家家境尚可。
此時此刻,一群如狼似虎的金吾衛正沿著正院往里搜,不多時,就傳來了男人女人的哭叫聲。
陳原禮作為大理寺衙門的代表,此行就是起一個協理的作用。他帶著謝六郎站在二門邊的廊檐下,耐心等著金吾衛的人將這所宅子掘地三尺。
陳原禮就對了謝六郎說“我只曉得這家主人是烈火幫里的小頭目,沒事兒還喜歡帶著一伙兒小混混走街串巷的惹禍怎么,你認得”
“認得。”謝六郎的眼睛微微瞇起,冷笑著說“這小子姓白,人稱白三爺。我家那個沒出息的婆娘就跟他勾搭到了一圈,卷著老子的所有家底跟他跑了”
陳原禮,“”
陳原禮被這消息震了一下,失聲道“當真”
“自然當真。”謝六郎繼續冷笑,“否則老子日子過得好好的,哪個稀罕跟他們玩命”
陳原禮想想,烈火幫在事發之前,那可是人多勢眾,誰去跟他們叫板,確實也就跟玩命差不多了。
他有些同情地拍了拍謝六郎的肩膀,安慰他說“兄弟,想開點兒。”
“我想的開著呢,”謝六郎冷笑,“要是想不開,我怎么會來看自己的仇人倒霉”
陳原禮卻不覺得他這樣想有什么問題,奪妻之辱,不下死手去報復回來,那還能叫老爺兒們嗎
皇城司拿人自有一套章程。
很快,后院的女眷就被捆成一長條拖了出來。
白家的日子過得富庶,后院伺候的丫鬟婆子加起來也有十多個人,在這些人當中,謝六郎一眼就認出了他以前的那個冤種老婆姚氏。
跟了白老三,姚氏確實養的比原來富態多了,穿的衣裳也講究。可惜一大早就被官兵從屋里拖了出來,頭發也沒來得及梳,厚衣裳也沒來得及穿一件,滿臉都是驚慌之色。
就在這種令人窒息的驚恐之中,她隔著半個院子,看見了站在二門旁邊的謝六郎。
姚氏的瞳孔一瞬間劇烈收縮,她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視線中那個沖著她笑得一臉陰沉的男人,確實就是曾被她迫不及待一腳踢開的前夫。
姚氏一瞬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滿心的恐懼仿佛都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出口,她忍不住尖叫起來,“是你是你”
押著她們往外走的皇城司侍衛走過來,兜頭一個大耳刮子,厲聲喝道“都給老子閉嘴”
這一掌打得極重,姚氏的身體向旁邊歪倒過去,卻又被捆縛著她們的繩索拽了回來,踉踉蹌蹌的被身后的人推搡著,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她耳邊除了嗡嗡嗡的噪音,什么都聽不見了。眼前一片金星亂飛,她什么都看不見,唯有謝六郎那張面孔清晰地凸顯在她的視網膜上,他滿含恨意的看著她,眼里是大仇得報的暢快。
姚氏只覺得天旋地轉,不明白怎么一覺醒來,反而跌進了最可怕的噩夢里。
作者有話要說
謝六老子就是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