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子的節目驗收起來要復雜一些,因為有些戲劇的故事,出場人物會比較多,而且一出戲的前因后果都要交代清楚,記錄起來也較為麻煩。
為了這事,劉長史特意來見過李騫,陪著他喝了一杯茶,很誠懇地解釋說“最近蕭大人太忙了,原本想親自見一見李大家的,現在也抽不出時間來。只好先由我們來做個記錄。”
從劉長史的語氣來看,在這件事上他是有一定的決定權的,如果刺史大人始終沒有時間親自召見他們這個藝術團體,說不定劉長史的這份節目清單就直接被送去中京了。
司空沒有細問他們的刺史大人都在忙些什么,涉及到順州的政事,問多了會引人生疑。他只能猜測有可能是鳳錦那邊有什么動作了。
遼人的官制與大宋相似,刺史是州府的治理人員,但手里并沒有兵權。他會忙得沒有時間關注文化藝術活動,司空覺得大約是戰事吃緊,他在忙一些后方的協調工作。
司空就有些焦心,他進了敵人的大后方,反而與自己人斷了消息了,如今鳳錦那邊有什么動靜,他是完全不知道。
然后他想到了剛才上課的時候,賀年佑身邊那個書童給他使眼色的事兒。
他會不會就是埋伏在城里的自己人
司空在屋里來回轉了幾圈,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心焦。
后來,還是李騫的一番話讓司空把自己的狀態調整了過來。
當時房間里只有他們師徒兩個,晚飯剛擺上來,細白的面條盛在青瓷大碗里,淡黃色的湯汁上還撒著一把切得碎碎的蔥末,熱氣蒸騰起來,香味兒撲鼻。
李騫一邊給他夾了一筷小菜一邊問他,“你們來之前就沒個計劃”
“當然有啊。”司空覺得師父的問題讓他顯得像個傻瓜似的,頭腦一熱就去做一件事,事先都不帶籌劃一下。
李騫微微一笑,“那就按計劃來,該做什么就做什么著急有什么用呢”
司空愣了一下,心中豁然開朗。
鳳隨同意他進順州,不止是為了讓他來找組織。這本來就是一條副線。能在順州埋伏下來的人,戒備心肯定是有的,不會一下子就接受他這個外來的人。
而且對司空來說,這不是主要任務。
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在一個特定的日期里制造混亂,為鳳錦的攻城充當內應對于充當恐怖分子這個活兒,司空覺得任務本身并不難。
難的是他要找準最合適的時機。萬一他費心制造起來的混亂都被城里的守衛平息下去,而自己人還沒有跟上來,那他就白折進去了。
至于鳳家軍如何部署,鳳錦又要怎么繞過耶律云機的步步緊逼,鳳隨又承擔了什么樣的任務司空則完全不知道。
對于上位者來說,這樣的安排是最為科學的,每一個釘子都只知道自己的任務,只專注于自己的任務。
但對身為釘子本身的司空來說,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上,周圍的人又都埋伏在哪里,其實心里會很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