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州,驛館。
李騫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地送司空出征,再迎接或有傷、或無傷的司空回來之后,覺得自己的心眼都變寬了。
司空說的對,武人還是要上戰場才有出路,如果他只是在軍隊里幾十年如一日的混日子,別說是他,李騫一個旁觀者也要窒息了。
當兵打仗,最為重要的意義就在于實現一個男人深埋在骨血里的保家衛國的抱負與激情。
李騫看得出司空是享受這個過程的,這孩子堅信他付出的每一分辛苦都是有價值的。于是,在面對一場又一場的戰爭的時候,他也只能配合的流露出鼓勵的姿態,然后把滿肚子的擔憂都一點一點咽回去。
收復疆土的過程是緩慢的,是一步一步推進的。
有時候司空騎在馬上沖鋒,會情不自禁的想到此時此刻,他腳下的這一片土地,眼前的這一尺、這一丈這一寸一寸延伸到視線盡頭的土地,都是他們漢人的疆土,卻被敵人占據了那么久,如今終于重新回到了自己國家的懷抱。
每到這種時候,司空的心里中就會溢滿豪情。
到了第一場初雪飄落的時節,鳳家軍已將北方的戰線推進到了檀州城下,再一次與耶律云機陷入膠著的狀態。
虞國公也由燕州趕到了順州,親自坐鎮。
十一月初,遼國中京傳回消息,皇后蕭觀音觸怒道宗,被賜自盡。
宮廷動蕩,耶律乙辛似有對付皇太子耶律浚之意。
司空換防下來,還來不及換掉身上風塵仆仆的外袍,就被貫節一路催著趕到了鳳隨的營房。
營房里有幾個面生的士兵,鳳隨正跟他們安排送信的事,見司空一身灰塵地進來,愣了一下,用目光示意他在旁邊等一會兒。
貫節領命去喊司空的時候,就有些心驚肉跳的。如今把人送到了營房,見他們雙方都是一副要談公事的樣子,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送上熱茶之后就麻溜地滾了。
司空見鳳隨眼下帶著青色,就知道他差不多又忙了一整夜。見他將信使都干脆利落地打發出去,連忙斟了一杯熱茶送過來。
鳳隨一笑,接過茶杯放在一邊,拉著他在一旁坐下,“今天喊你來,其實是為了你師父的事。”
司空一愣,“我師父”
他師父好端端的在驛館住著呢,他能有什么事
鳳隨在他手臂上輕輕拍了一下,“你不要急,這件事也是剛翻出來,其實已經過去了。有你我看著,怎么會讓他出事”
司空見他這樣,就知道確實是有事,連忙坐直道“你說。”
鳳隨反問他,“林玄同臨走之前,是不是跟你師父說過,要請他同行,一起去中京”
司空點頭,“是有這么一回事兒,不過師父拒絕了。”
那時,與李騫同來北境的戲班子都已經返回西京,他留在順州也是為了就近照看司空,莫名其妙的跟著去中京,那叫什么事
鳳隨沉吟片刻,對司空說“我懷疑林玄同那個老閹狗是在算計師父。”
司空頓時警覺起來,“怎么說的”
“聽說,遼國的皇后蕭觀音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女子,善詩文,通音律。不但會譜曲作詞,而且還彈得一手好琵琶。”鳳隨說“之前遼國使臣邀請你師父前往中京,其實,就是這位皇后的提議。她也曾邀請林山翁來北境,可惜也未能成行。”
司空聽的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