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日光下,漆黑的肉塊不斷翻滾,張口吐出大團大團的霧氣。
巢的感知傳達至它的每一只信徒身上,無數青白色的怪物哀嚎著倒下,徹底死亡。
肉塊顫抖著,直至吐光所有霧氣,表皮的顏色也開始褪去。
最終,它變成了只有巴掌大小的白色物體,驚恐地想逃走。
一雙小巧的腳卻攔住了它的去路,巢抬起頭。
它面前的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面容與眼神呆滯,烏黑的發絲隨風飄動。
小女孩一把將它抓了起來,臉部中間連同頭顱裂開一條縫。
它張開兩排尖牙,一條細長的舌頭在巢的身上舔了舔,再一口將它吞進了肚子里。
就在巢被徹底退化之際,黎先從副胃袋中出來。
頭頂黑沉一片,被巢吐出的霧氣籠罩著天邊。
未眠終究還是這么做了黎先迅速救出另一只守護獸副胃袋里的其余幾人“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退化后的巢不知去向,黑霧失去束縛,正在與曾經被剝奪的力量再度融合。
回到巔峰時期的吞噬之神,卻在不久前失去了喜歡的人,他會做出什么來,黎先不敢想象。
倒在地上的守護獸已經沒了氣息,幾人擠進另一只守護獸的副胃袋。
周圍的視線又暗了許多,在一片死寂當中,彌漫著陣陣令人恐懼的壓抑感。
山雨欲來,烏云壓城。
黎先的手在發抖,他送最后一個族人進入副胃袋,自己卻不準備進去。
他知道黑霧厭惡自己,未眠的死一定讓他無比憤怒。
若是黑霧想要發泄,他可以任由對方處置,希望能為守護獸和其他人爭取一點時間。
然而,就在他下定決心時,天突然亮了。
上空黑沉的霧氣憑空消散,像是揭開了一個蓋子,陽光從云層的邊緣照耀下來。
黎先抬起頭,感到迷茫又不解,可是黑霧確實離開了。
同時不見蹤影的還有那三只怪物,未眠也就此消失。
半個月后,文越加入了信奉者的基地。
巢被退化后不知所蹤,它多半已死,所有的信徒也在一瞬間全部死亡,新人類也失去了各自的異能,好在他們的身體沒有產生異狀,只是回到了感染前的狀態而已。
從此以后,不再有新人類這個稱呼,而文越沒了異能,符合信奉者基地的條件,在文雅的央求下,黎先將文越接了過來,讓他們姐弟團聚。
這半個月里,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僅存的人類開始重新建立新的家園。
他們不知道信徒為何突然死亡,連一些怪物都不見了,戰戰兢兢過了一段時間,才終于鼓起勇氣邁出大門。
而怪物的消失,黎先猜測與黑霧有關,但又不太確定。
黑霧真的會幫助人類,壓制住怪物不讓它們再出現嗎這可不是吞噬之神會做的事。
但除了黑霧,不會再有第會個神能做到這件事情。
黎先也去原來的地方尋找過未眠,卻一無所獲,包括“賦予”。
他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退化”和“賦予”的疊加,會讓他整個人蒸發掉。
每每想起未眠,黎先總是不免嘆息,他自覺虧欠這個孩子太多。
他曾經竭力隱瞞并且反對的一條路,現在看來竟然是最好的。
雖然黎先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黑霧那天什么都沒做。
他沒有悲傷,沒有憤怒,更沒有變成第會個巢。
難道他根本沒有那么喜歡未眠一個人類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對于這一點,黎先去問過未來,未來卻從未給過答案。
并且在未眠死后,她每天待的地方從湖邊換到了門口,整日抱著膝蓋坐在路邊的樹下。
有族人問起,她只是搖頭,或者偶爾會說“我在等他。”
她在等的是誰,誰也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