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中已有了很重的買活軍腔調,這樣的白話,根本不是謝六姐崛起以前宮中的語氣,但皇帝似乎毫無自覺,只是低頭望著自己的手,緊緊攥起了拳頭。
“便是再不情愿這也是我該做的事。最可嘆者,便連一點雄心,一絲遐想,也是因為買活軍接走了遼餉,讓朝廷財政有了一絲余裕,有了一絲能做事的幻覺”
“伴伴覺得謝六姐的那篇文章有道理嗎我覺得寫得很好,我們大敏從圓手中接過了正統,有朝一日,或許這正統也將從我手中,傳遞到下一個政權。”
皇帝的手慢慢地松開了,他的肩膀垂了下來,雖然他身形雄健,但這一刻卻仿佛有一絲孩童般的委屈與沮喪,“到時候,史書上會如何寫我這個亡國之君呢”
九千歲不由潸然淚下,哽咽道,“皇爺”
皇帝搖了搖頭,止住了他的話頭,“但在那一日到來以前,我會做好我該做的事。”
他似乎已整理好了心情,返身重新坐回了主位,神色也平靜了下來,示意九千歲起身就坐,從懷中掏出了田任丘呈上的折子,重新仔細觀覽起來。
“這個田任丘,其實很有意思。”他低聲說,“這三策之中,第一策是做給西林黨看的,第二策才是他覺得可行的,這第三策呢所謂開數學物理化學特科這一策,他寫進來是什么意思呢我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初陽啊,讓你久等了,坐、坐。”
已是簡在帝心,甚至有了被琢磨資格的田任丘,此時卻也沒有歇息,他正在自家的書房內花廳待客,難得和煦地和有些局促的客人寒暄了幾句,又為他介紹了幾個陪客,都是田任丘多年的心腹,幾人寒暄了一會,侍女呈上酒菜,田任丘親自和孫初陽同席,與他共飲了一杯,又讓眾清客相敬,孫初陽不敢拿喬,接連喝了三四壺酒,田任丘方才笑問道。
“近日,買活周報又有怪文問世,不知道初陽可看過沒有呢”
“都督說的是”
“便是所謂政權、國家、文明一文,啊,看初陽神色,你是讀過的了,初陽,不知你對此文,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