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胖子他們來說,這種新型的巡演,當然也比從前好得多。他們以前是專門在一府內趕大廟會的唯有大廟會,會花錢請人來唱戲,小墟誰請只能是靠打賞,但打賞的錢真不多,一百多文是不能回本的,還不如專趕大廟會賺頭多一些。
如此一個月能唱三場就不錯了,班主手里能落個二三兩的盈余是好的,至于其余的伶人,說是班主的徒弟,實際上拿不到太多錢,戲班更像是趕路的憑借,又有個免費食宿,若是不滿足于班主平日里給的稀薄月錢,那旁的收入主要便靠皮肉上的買賣鄉村趕遠路的戲班子,幾乎全都是男伶,所以他們前半夜唱的正經,但到了后半夜會唱葷戲,不但賞錢多,也方便有意的徒兒們找客源。
能找到客人的,當然都是年輕顏色好的弟子,年紀大了,有心的便轉為拉琴打板,或者自己做班主,也有轉行的,從此便不知去向,男伶幼年起便不曾吃苦種田,能做的營生很少,多數是不知所蹤。如胖子這般的伶人算是很幸運的,來了買活軍這里,現下一個月一千文到手的報酬,吃住上稍微省一點,至少能置辦下一點家業來。而且何賽花戲班子并不怎么挑剔年齡,或者說還正要有一點年紀,才能演出這么多角色的三昧。
自然了,這戲班子也不能是隨便拉幾個路人來便可以演的,除了鄭鶯兒是從農婦中選,經過培訓投入演出以外,其余配角多是由有戲班子經驗的男伶充任,因為大段長本的臺詞,沒有一點工夫是背不下來的,而且在舞臺上,一舉一動都和平時不太一樣,也需要相當的表演經驗。而且這份活計要走南闖北,年紀大的女伶一般都不愿出門,比較愿意在買活軍治下之內做流動演出,晚上能回自家歇宿,即便演出的場次或許比外頭要少,但至少沒那么折騰。
不錯,何賽花巧耕田,在買活軍之外受到的歡迎,還比買活軍治下更為廣泛,雖然買活軍治下的百姓也喜歡看戲,也覺得這故事有意思,但他們中不少人會覺得巧耕田里教導的一些農業技巧,完全是浪費時間,因為本就是已經會了的東西,戲上還拿來講就無聊了。尤其是已經分過田的村莊,很多觀眾對于戲里的內容反而會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因為恰恰就是發生過的事,在現實中充當了反派的人,看到了怎么能不惱怒呢
越是分田久,越是種田好,總之,被買活軍占據得久,越是繁華的地方,對何賽花巧耕田的反響也就越平淡,尤其是城鎮內,何賽花巧耕田的反響還是比較平淡,那里最近流行的是另一出名家寫的姻緣錯,也是和買活軍治下的生活有關。不過鄭鶯兒他們這幾個月都在外巡演,所以還沒看過這出戲罷了。
“港口到了,果然好多人啊,都是去云縣那的嗎”
“聽說是山陽道來的百姓,今年山陽道又鬧旱災哎,鄭鶯兒,說起來那些都是你老鄉了”
“可不是”鄭鶯兒也很驚喜,“我在臺上就瞧見了,哎呀,那真是俺們山陽道的個子,杵在人群里就和柱子一般,那個大腮幫子,一看就是煎餅嚼出來的”
五人一邊說笑,一邊下了馬車,在港口跑來跑去,勘察了一番,找了塊大石頭當舞臺,“可以,乘這會兒風不大,還能演一場到傍晚就不行了,風大,聲音被風吹得都發抖,那就沒效果了。”
“怎么樣兄弟們既然是買活軍運老鄉的船,先不說錢了,便為他們演一場”
因為戲班子受聘上路,本來的目的是演給禾城這里的百姓們看,每一場都是要有集會上的吏目簽字,要有來有去,這樣才能去和買活軍衙門結賬。這些港口的船客,說起來不算禾城人,叫他們簽字,衙門也未必會認,至于說打賞,兵丁們的打賞,戲班子們是不肯收的,他們發自內心地崇敬這些青頭大兵,而搭船的又都是苦命人,也拿不出錢來打賞,因此仔細計較之下,來港口演戲很可能完全沒有報酬,是純虧的。但幾個演員都說,“演”
“來都來了也讓船上的兄弟姐妹都樂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