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啊,主啊。”
有人在輕輕地晃動著身子,淚珠從他們被曬得發紅的臉上滾落,他們喃喃地祈禱著天主的慈悲,期望著能聽到身后的腳步,但,沒有人來,港口靜悄悄的,在曾經和紅毛番的戰斗中,移鼠會的教士們親自來到前線指揮戰斗,和他們并肩作戰,不懼死亡,極大地提升了戰士們尤其是黑奴的士氣,但是現在,他們都看到了報紙,買活軍占領壕鏡之后,對于宗教人員沒有特別處置,按照百姓管理,教士們是不會來了。
黑奴們呢,他們在教堂里聚會,遠處隱隱傳來了歡笑聲、歌聲,教堂未封的石頂中透出隱約的火光,還有肉的香味,軍官們相信,還有更多黑奴去到了船廠那里,試著要開走余下的戰船,不論是回到故鄉,還是去向買活軍投誠,他們是不會留在島上的了。
“今夜,這座島就是正要下沉的船。”
不知道誰大聲說,“老鼠們都跳船了,船長把自己鎖在船長室里,這一切,如此瘋狂,哈哈哈”
而余下來的水兵們,聚在一起,殘破不堪,連編制都沒有補滿,數百人士氣低迷地在工事背后游蕩,有人擦著火銃,有人磨著佩刀,更多人神情恍惚地望著前方逐漸逼近的船影,太陽下山了,月亮上來了,連傳令兵都不再去總督府空跑,他們等不到投降的命令了。
買活軍的船只在陰影中越來越大,像一座巍峨的高山,順著港口留下了巨大的、深濃的影子,它們越來越接近,逐漸調整船身,斜斜地停靠在淺灘不遠處,盡管沒有任何有效的抵抗,炮口依然對準了每一個可能的交火點。
時間門一點一滴,海風把船上的說話聲吹向弗朗機人,他們在心中默數著鐘點,每過半點,教堂的自鳴鐘樓都會敲動鈴鐺,十點、十點半,十一點、十一點半。
氣氛逐漸凝滯了,有些士兵發出嗚咽聲,慢慢的在陰影中往后方退縮,這就像是個恐怖游戲,來自兩面的陰影向臺階上的軍官們步步逼近,坐在最前方的弗朗機士官,每次回頭時都能發現身后少了幾個同伴。留下來的人有些顫抖著,有些已經麻木。
十二點鐘的鐘聲敲響了,買活軍的船只上亮起了燈火,雪亮的光芒像是魔鬼的眼睛驟然睜開,在黑夜中猶如電火,猶如猛獸,讓人恐懼得失去了聲音,海風之中,傳來了刺啦刺啦的噪音,巨大的音浪從海上傳來。
“各單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