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心胸狹窄的臺吉,一定會不滿意的,但那日松的老主人巴圖爾,他也回到了草原上,說起來,他還是臺吉的小叔叔呢,雖然他曾被俘虜,但現在他已經是個見過天大世面的勇士了受到了六姐菩薩的信任和重用,從韃靼去了關東,又從關東走海陸去了江南,甚至還跟船去了一趟南洋
巴圖爾現在,除了漢話說得非常好之外,還是個有大學問的智慧之人,就連臺吉,雖然受到大汗的承認,管轄著這一片草原,但是,他也必須尊敬這樣智慧勇猛的巴圖爾呀。
更何況,那日松一家的草場本來因為靠近漢人居處的關系,不算是什么上好的草場,但現在,也正因為他們靠近延綏鎮,就算臺吉打了什么主意,也很難成功一旦有危險,那日松就可以立刻去向邊市的買活軍商隊求援,臺吉也得掂量掂量,他敢不敢得罪買活軍的呼圖克圖兵,這些呼圖克圖兵借道去察漢浩特見林丹汗的時候,莫日根臺吉也早已見識過了買活軍的天母菩薩謝六姐,她的榮光與神威那。
呼圖克圖兵,這是近邊韃靼人對買活軍這些商隊的尊稱,他們稱呼謝六姐時,有時直接引用漢語的音節,呼為菩薩,有時則稱呼為呼圖克圖,表達尊敬,也是形容謝六姐在其勢力之中的地位。這些買活軍處來的百姓呢,就被稱呼為為呼圖克圖兵,意思是謝六姐直屬的親兵,也有人叫他們呼圖克圖巴圖爾的屬于菩薩的勇士。
這樣的美稱,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有草原上非常緊俏的商品,也因為他們的善良和能干,現在,草原上已經傳開了呼圖克圖兵的故事長歌他們能言善道,會治病,懂得奇奇怪怪的知識,知道許許多多的道理。
他們見到了落難的牧人,總是伸出援手,若是看到了誰家的羊養得不好,也愿意停下來教導牧民們,如何整修草場,為什么要少養山羊,為什么要多種苜蓿草,他們告訴牧民們,知識比錢財更加寶貴,要把孩子送到延綏鎮外的邊市去,學習數學知識,只有學會了數學,才能計算羊群的數量,才能更好地堆肥種地他們甚至還幫著那日松一家,在他們家的四季草場中,把適合耕種的田地,多多地開辟出來,把牧民們家里的孩子和老父親老母親們,集中到一起,互相保衛著一起種田。
不是每個牧民家庭,都像那日松一家一樣,擁有適合耕種的過冬草場,也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把自家的老弱留下來種田草原上,危險隨時會向落單的人襲來,狼群、過路的旅人,誰知道這一次分離了,下一次還能不能再見
也不止是落單的老人和孩子,只要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在草原上就是人人能欺凌的對象,不需要任何理由,或許就會被擄掠到臺吉帳下,成為貴族的奴隸
但是,那日松一家的條件是得天獨厚的,他們的耕地很靠近延綏鎮,而且有買活軍的照看,沒有誰會來攻打這樣的硬骨頭,而且他們也相當的大方,牧民們每年只要給一些糧食做報酬,那日松家就允許他們在自己的草場上耕種一定的土地,兩畝地在草場來說,簡直是微不足道,但兩畝地經過堆肥,一年可以產出幾千斤土豆,對于少吃主食的韃靼人來說,四五個不成丁的小子,和無法干活的老媽媽一起,用半年時間門,能勉強拾掇出的這些糧食,這就足夠一家人吃的了
當然了,他們得把一些肥料從外頭的草場運來,為耕地換土,在夏季時,這些耕地上種的苜蓿草也屬于那日松一家,但是這對韃靼牧民們來說,依然是太劃算不過的交易了,或許,不能說是交易,而是互幫互助,那日松一家的慷慨,牧民們互相傳頌,如果臺吉的帳兵敢來勒索那日松,那么,牧民們就都要跟他們干到底
甚至,已經有些腦子比較靈活的牧民們,在想著這樣的事情了臺吉對他們,除了要供奉以外,幫助并不是很多,至少遠遠沒有那日松那么多,那么,如果雙方發生沖突的話,他們這些養羊的苦命人,是不是可以順勢跟著那日松大哥干到底,從帳國獨立出來不聽林丹汗的號令,但也不聽延綏關內敏朝衙門的號令,只是跟隨著天母菩薩的號令畢竟,就是親媽也沒有天母菩薩的呼圖克圖兵對他們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