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晏長瀾便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晏兄,你醒了。”
晏長瀾倏地轉過頭,就看見了坐在榻前神情淡淡的少年,此時看過來,眼中似有一絲關切。他呼吸一滯,訥訥出聲“葉兄”之后他陡然想起什么,“葉兄,是你救了我你快走,我那仇人太過可怖,非是你我所能應付”
葉殊見晏長瀾如此,心中微有暖意。
他便開了口,聲音極是冷靜“晏兄莫要擔憂,屋外設有陣法,那修士早已離去,尋不到你我蹤跡的。”
晏長瀾聽得,只覺得腦子里一個悶響“陣法修士”
葉殊定定地看著晏長瀾,良久,嘆了口氣“不錯。晏兄,我住在這山野之中,不曾習武以強身健體、護佑本身,卻是一名須得煉化天地靈炁來提升自身的修士。”
晏長瀾的手指驟然一縮,緊緊抓住了蓋在身上的褥子。
葉殊已然緩緩道來“晏兄昏迷之時,我去過城中,推知做下這等事的總有兩人,一個能驅使毒蟲,卻不過是個凡人,先前在山中尋你,已被我殺了;還有一個便是煉氣二層的修士,如今到其他城池找你去了。”
晏長瀾喉頭微動“葉兄,你”
葉殊知他如今心緒繁雜,便續道“我前日里心血來潮,似有不安,便連夜去了城中,恰在暗巷里將你找到。你當時傷重,我便將你帶回療傷,而后才去城中打探。如今”他頓了頓,“城主府被滅門,晏氏一族除卻晏兄你以外,盡數殞命了。”
晏長瀾身形一顫“滅門”
葉殊嘆道“是。”
晏長瀾面上似乎是恨意,又似乎是一種極難言的情緒“晏西也死了”他平日里對親長素來敬重,如今卻是直呼其名。
葉殊道“是。想來是那兩人未能尋到想要之物,被殺之滅口了。”他語氣里帶了些安撫,“引狼入室,自食其果。”
晏長瀾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如今,我城主府的仇人,便還剩下一名修士葉兄,你可知他實力如何為何要對我城主府做出這等事來”
葉殊見他如此,輕聲回答“據我所知,眼下戕害城主府之人,確是只余下一名修士了。我自驅使毒蟲之人口中得知,那修士姓李,境界在煉氣二層,他盯上你晏家,是因你晏家有一物于他有用。此物為何我并不知曉,但若是晏城主有所交待,晏兄,你切記將那物藏好,不可輕易示人。”
晏長瀾面上有一絲苦意“修士行事,如此肆無忌憚只不過區區一件死物,便能將他人滅門滅族么”
葉殊目光微垂“修士修行可得長生,乃是逆天而行,但凡有機緣,都要拼死相爭。晏兄,如今你我所在之處乃是凡人地界,天地靈炁微薄,資源匱乏,雖不知那李姓修士為何來此,但為爭一物而殺死幾十條人命,卻也并不如何”
晏長瀾默然。
他年少飛揚,仁厚義氣,雖知世上有為利益而不擇手段者,卻不曾知道有人能狠辣到如此地步,更不知顧念多年的親人會為權力地位反手背叛。
好在有友人愿意出手救他,才叫他不至于心寒徹骨。
良久,晏長瀾閉了閉眼“葉兄,我有一事,冒昧請問。”
葉殊道“但問無妨。”
晏長瀾便問道“不知這修行門檻如何”
他問出這話,心中慚愧難當。
城主府出事那晚,害他父親之人憑空變出火焰,只一擊就破開父親護體內力,幾乎是仙人手段。能修煉出如此本事,必然是隱秘之法,葉兄也是修士,與他相交時卻未提及,其中想來也有緣故,說不得就是“仙凡有別”,規矩如此。
葉兄能救他一命,已是天恩,他這樣詢問,實在不夠妥當。但他身為人子,為父報仇乃是天理,而他不過一介凡人,若是不同那人一般修煉出同樣的本事來,談何報仇若是問了不成,他自不會為難葉兄,還要百般賠罪,可倘使不問,他不配為人子。
葉殊先不答他,而是說道“修行之道,艱難處處,非大毅力大決心不能成道,無有成果。在煉氣三層以下的修士,除開法術,并不比凡人地界的頂尖高手厲害,如若頂尖高手動作夠快,反殺修士也不是難事。而凡人地界的神功秘籍,得之不難。”說到此處,他看晏長瀾聽得仔細,說得便也更細了,“可一旦修行,道途且長,隨時可能喪命,若是資質不足,數年數十年無有成果者不在少數。如今我之境界,不過煉氣一層,要想突破至第二層,還得有多日苦修,方能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