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明月城赫家主,千里迢迢來此與他商議之事,季道鴻原本還有幾分猶豫與不忍。
此刻,看著季深不哭不鬧,城府極深的模樣,他負在身后的手緩緩握緊。
罷了。
“赫家有意收你為養子,收拾好東西,明早我叫人來接你。”
聽到這話的仆人,面露怪異之色。
原來那夜赫家主來,是說收深少爺做養子之事,可家主尚在,季家又不缺糧,赫家門丁興旺,好端端的,哪有去做別人養子的道理。
任誰,都覺得有蹊蹺,可是又想不明白。
季深表現得極為平靜,沒人看的時候,嘴角才微微彎起。
他聽過赫家,傳聞家風極好,都是正派人士,弟子間和睦友善,還能在赫家學驅邪捉鬼的本領。
得知明日就要離開季家,季深沒有半點不舍,時間有些倉促,好在他沒什么東西整理的。
但季深頗為緊張,聽說初次見面,都要備上禮物,可他實在沒什么好東西。
他娘好東西倒是多,可是后來全變成徐姨娘的了。
季深看了眼自己臟兮兮的衣物,去水池邊清洗了番。
回來的路上,清風明月,他仰頭看到一樹盛放的海棠花,不知想到什么,小嘴角彎起。
忙活了一夜,他終于準備好了見面禮。
凝神珠給大哥的,銀色蝴蝶給二哥,海棠花環給三姐姐,小老虎是自己的,與他同齡的赫無荊,則是他攢了許久的一盒糖。
忙活了一夜,季深揉了揉眼睛,背起包裹,從季家后門被送走。
來接他的人,用大氅將他裹得嚴嚴實實,像是怕別人看到了般。
他什么都看不見,只感覺到坐在一柄劍上,不知過了多久,靈劍有下落之勢。
昏昏欲睡的季深趕緊掐了自己一把,想整理衣裳,可抱住他的人,讓他一動也沒法動。
清晨一縷陽光落在身上,他看不到,卻感受到暖意。
但這份溫暖,轉瞬即逝。
到了赫家,季深并未見到任何人,便被推進了柴房。
在季家,他雖不受待見,房子至少干凈寬敞。
季深看向柴堆黑暗深處,體型大到像只貓的老鼠,他握緊尖銳的小石子,對方發出吱吱的尖聲警告。
房門被緊鎖,他出不去。
僅剩的一扇窗戶,高度與他而言,也遙不可及。
來赫家的第一夜,季深被關在柴房。
他意識到不對勁,打開包裹,將凝神珠揣在身上,目光時刻盯著房門。
夜里過得格外漫長,他抱著小老虎,后半夜,倦意不斷涌來時,窗外傳來窸窣動靜。
季深瞬間警覺,不一會兒,窗前探出個女孩的腦袋。
四目相對。
女孩眼尾一顆小紅痣,讓顧赦心情變得愉悅。
悠悠透過窗戶,看向蜷縮在室內角落的小孩,望著與顧赦相像的面容,眨了眨眼。
是師弟沒錯。
赫靈爻來此,全是白日瞧見一位長老鬼鬼祟祟,帶了個包裹嚴實的東西進入柴房的緣故。
她特意在深夜來察看。
發現原來是個小兩三歲的弟弟,赫靈爻做的幾乎與悠悠想做的一樣。
悠悠從善如流地手臂一撐,纖瘦的身體,從窗間靈動地翻了柴房。
嘿,師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