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一直回想著與石大勇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似睡非睡中,好像做了一個很清楚的夢,石大勇回來了,他穿著一身綠軍裝,手里掂了個軍綠色的書包,進門就笑瞇瞇的跟王英說“英子,我要調走了,調到外地去工作。”說著從書包里掏出一個信封,又從信封里面拿出一張紙,“你看,這是調令。”
王英探頭一看,上面還真寫著調令二個字,就是右下角蓋著的公章挺讓人摸不到頭腦,一般的單位都是大紅色的圓章,不知道這是什么單位竟然是三角形的藍章,上面的字跡還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
等王英過完目,石大勇將調令疊好收回書包,“英子。”他說“我這回走得遠,你別擔心我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你在家里領著孩子們好好過。”
“哦,張大哥去不去”石大勇和張強兩人上哪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大勇去這么遠,不知道張大哥去不去,大勇單位領導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家孩子多,需要大勇照顧,還把大勇調那么遠。
“這次情況特殊,去的人很少。”石大勇說著,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喊我了,我得走了。”
“我咋沒聽見”王英追著石大勇身后喊了一句,“你什么時候回來”
石大勇轉過身來擺擺手,張嘴說了一句什么王英也沒聽見,等她追出門外,卻連石大勇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深夜,有雪花簌簌飄落,漸漸越下越大,從零星小雪變成了鵝毛大雪,雪片無聲,一團團,一簇簇,密的仿佛剛剛彈好棉絮,頃刻間,天地間就蒼茫茫的一片。
吃過飯,張強先去任秉鋒的房間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做了詳細匯報,末了說道“隊長,大勇的醫藥費都是礦上的同志和幾個同事湊的,已經交了二百,也不知道夠不夠,我還給大勇買了一身衣服,大勇走了,我不能看著他連一身衣裳都沒有,錢我是跟醫院的人借的,說好了明天就還他們,你們能不能先把這個錢借給我,一共是75塊,回去我就還你們。”
“張強。”任秉鋒從今天下午到現在,心一直提溜在嗓子眼,事情總是一步步的往壞的方向發展,大勇的家庭狀況也讓他心里堵得發慌,他嘆了口氣,“你說這都是什么事這一家人的日子以后可咋過唉,也幸虧有你了,石大勇的后事不管花多少錢都由咱們隊上來出,一會兒你直接去找李衛國,把這兩天的花費先支出來,把借的錢還上。”
張強原本沒有想到給兄弟買衣服的錢隊里會出,不過隊長既然說了,他便答應了下來,“那行,謝謝隊長了,明天咱們幾點過去。”
“看情況吧,我估計王英明天會起的很早。”
王英哪里只是起得很早,她幾乎一夜沒睡,半夢半醒之間的那個夢,在大勇身影不見的瞬間被驚醒,她猛的起身,打開門追了出去,一直追到大門外,呆呆地看著漫天飄灑的白雪。
雪靜靜的下了大半夜,竟然積了半尺多厚,天愈發的冷了,空氣剛呼出口就變成了霧氣。
楊文卉為了照顧王英和她睡在一個房間,她合衣躺在床上,一直警醒關注著王英,這邊聽見門一響,她立馬睜開眼睛,看到床上的王英不見了身影,她隨即追了出去。
賓館的門廳正上方亮著一盞大燈,暗黃燈光下,大片的雪花繞著王英飛舞,只是片刻,她的頭頂、兩肩便積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