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元收了視線中斷對望,一個滾翻,人便從他臂抱之上回了榻。
“殿下回了”她順勢也坐了起來,招呼了一句。
白天在賢王府的梅園,在他剛趕到的那個時候,必須承認,她確曾一度是有怒氣的。
怒,并非是因少帝對自己的無禮,而是因此生出的失望。
但到了此刻,她也想開了。
自周天下起,江山易主,王朝更迭,天下能遇英明之主的機會又有多少若全是英主,周天子的國祚也就不止八百年了。所謂圣人出,黃河清,可是她又聽說,千年難見黃河清。身為武將,御敵守境,保護手無寸鐵的百姓和他們的家園,盡己之所能,去做一名武將能做到的一切吧。至于這皇朝廟堂的頂端,不是她能左右。
“你方才是做了噩夢我見你”
他看著她,緩緩地收了手,問。
“沒有你看錯了。”姜含元立刻道。
他一頓,改了口,“口渴嗎”
姜含元倒是被他這一句話給提醒了。
房中夜間仍有燒暖,她又喝了些酒,睡了一覺醒來,確實感到口干舌燥。
她便要下榻,卻被他攔了。
“不用下來,你就坐著。我來。”
他說完,不等她的回應,轉身替她倒水去了。
姜含元是半點也不想勞他替自己端茶,但他已去了,她若再過去和他爭奪,也無必要。便作罷,看著他的背影。
他倒了茶水回來,遞過茶盞。姜含元喝了。水是溫水,正好能飲。
“還要嗎我再替你倒。”他接過被她喝空了的盞,又微笑著,體貼地問。
“夠了。多謝。殿下你也去休息吧。”
姜含元卷了被,自顧睡了下去,背朝著他。
片刻后,她閉著眼眸,再次開口了,“殿下怎還不去休息”
雖然沒有回頭看,但她知道,他就沒走,一直還那樣立在她的榻前。
“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多謝你最后還替陛下正了臂。我很是感激。”他的語氣很是誠摯。
姜含元依然閉目,人也沒有動,依然背對他,淡淡地道,“他是人君。殿下沒有怪罪我出手過重傷了陛下便好,倒也不必如此說話。”
“不不,我此言是真今日在梅園,我當時對你講,我會給你一個滿意交待。出了這樣的事,實話說,如何才叫一個滿意交待,我也不知,唯一能做,便是盡力彌補。陛下他已知錯,知大錯他向我保證,日后絕不會再犯,并且,他想當面向你謝罪,望你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