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只是對蕭瑀點點頭“剛剛在宮里的殘棋尚未下完,改日宋國公有閑,入宮來咱們把它下完,這局棋,朕可是贏定了,宋國公切莫耍賴才好”
言罷,便站起身,未看謝成杰與王雪庵一眼,負手大步離去。
隨行的內侍連忙將地上的紙張小心翼翼的收拾好,跟隨而去。侍衛亦都撤離,轉眼走了個干干凈凈。
蕭瑀緩緩吐出一口氣。
皇帝言下之意,是原諒了今日之前之事,但是要他謹守承諾,否則皇帝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下狠手,收拾江南士族
蕭瑀又將目光望向房俊。
看得出來,皇帝東征勢在必行,追求“千古一帝”的功績執念甚深。正因此,亦可看出以后面前的這位未及弱冠的少年,必將成為皇帝的心腹,受到重用。
否則,如何能安心關系到東征大本營的滄海道交到房俊的手里
心中思慮電轉,蕭瑀略帶歉然道“今日之事,實在是老朽糊涂,聽信王雪庵之言,使得賢侄蒙受冤屈,差點遭受不白之冤,心中有愧,還望賢侄莫要嫉恨老朽才好。”
堂堂宋國公蕭瑀,歷經三國,資歷深厚,更是清流領袖,居然能放得下身段當面對房俊賠禮道歉,實在令人驚異。
許敬宗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三角眼一頓亂轉,便想明白了蕭瑀的用意。
很顯然,只待房俊上任滄海道之后,便將如同一顆冉冉升起的官場新星,只要他自己不犯錯,幾乎無人可以阻擋其上進之路。等到陛下殯天,太子上位,那就更是寵冠天下,成為帝國之柱石,無人可以撼動
現在正是房俊微末之時,此時不結交一番,難道等人家上位之后再去籠絡獻媚不成
許敬宗才學,能力都是頂尖,只是性子太過自私,行事小氣,貪圖利益。對于自己有好處的事情,哪怕將面皮丟在地上摩擦摩擦,他也半點不會猶豫
當即便一臉贊嘆、萬分敬服的說道“古人說曹子建才高八斗,依某看來,二郎之驚才絕艷,比之曹子建有過之而無不及。曹子建流傳下來的詩作又有幾首呢二郎可是每一首詩詞都是千錘百煉的驚世神作,若稱呼二郎一句詩詞之圣,想必天下無人不服。最起碼,許某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能拜二郎為師,學習一點詩詞之仙術”
房俊差點沒吐出來
史書上說這個許敬宗沒底線,還真不是胡說八道。
你身為秦王府十八學士,大唐最頂級的文人,資歷碾壓百分之九十的文官,現在對我這般吹捧,真的好么
房俊面皮一陣抽搐,面對臉皮厚到極致、厚黑無下限的許敬宗,也只是憋出一句“過獎,過獎”
李承乾也被許敬宗惡心得不輕,心說朝堂之上怎地就出來這么一個不要臉的
大唐的官員雖說不能杜絕貪污腐敗,也不可能個個都是正人君子,但是最起碼看上去都是清正廉明、骨氣錚錚,如同許敬宗這般厚顏無恥之輩,簡直就是異類
太子殿下懶得看許敬宗諂媚的嘴臉,站起身,對宋國公蕭瑀略施一禮“國公再此稍坐,孤還要請房二郎去東宮一敘,好生請教一番詩詞之道。”
蕭瑀亦站起身,還禮道“老臣亦要回府。”
然后看著房俊,微笑道“既然殿下有請,那老朽也就不與二郎多言。改日有閑暇之時,老朽遣人去府上想請,亦跟老朽講講這詩詞之道,或許,老朽亦能枯木逢春,作出一首佳作,聊以啊”
房俊笑笑,說道“國公有請,晚輩自然隨叫隨到。”
心里暗罵一句老小子氣量真小。
明白著這句話就是反擊房俊質問他“你有什么作品”
蕭瑀呵呵一笑,臉上的笑容比見了親孫子都慈祥
只不過一轉過臉,那笑容立即變成了冰霜般冷酷“還嫌丟人現眼不夠么速速隨老朽離去”
言罷,當先走出崇賢館大堂。
謝成杰暗暗吁了口氣,站起身來,擦拭了一下臉上的冷汗,看向身邊的王雪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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