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散,周舅母拉著周氏,看一眼她肚子,小聲問“六爺是不是納了新人”
周氏搖頭,謝六爺院里只有兩個成親前的通房大丫頭,沒有妾室。
“那你怎么沒動靜”周舅母攥著周氏的手,“小妹,我們給人當媳婦的,兒子才是依靠,九娘只是個女孩,以后總要出門嫁人。你趕緊給六爺生個兒子,才算是真的在謝家站穩了。”
周氏也在發愁。
年前謝五爺回家,帶了個外頭女人生的兒子。五夫人聽說那孩子生母一病沒了,權衡一番,干脆認在名下,謝寶珠多了個弟弟。
周氏不想像五夫人那樣養別人的孩子,她年輕,想給謝六爺生下嫡子。
周舅母拿出一副藥方,“這是我求爺爺告奶奶求來的秘方,你按著方子上的法子,保管能生兒子”
周氏謝過嫂子,收起秘方。
周舅母問起謝蟬的事,“六爺松口了沒有”
周氏面露為難之色。
女兒家出嫁,如果兩家離得不近,可能一輩子都難得回幾趟娘家。所以但凡女兒出閣,娘家都哭得肝腸寸斷,因為往往真的就是生離死別。
周氏不希望謝蟬遠嫁。
以前,周氏覺得娘家雖然門第寒微,但是這幾年在謝六爺的幫襯下開了鋪子,攢了筆錢,不愁吃穿。謝蟬將來帶著嫁妝嫁過去,和自己離得近,往來方便,不會吃苦,哥哥嫂子肯定把她當成親女兒一樣疼愛,周山是她表哥,從小一起長大,也不會欺負他。
假如周山成器,那最好不過。他沒本事,也不要緊,謝六爺會帶著女婿賺錢。
自從老夫人開始抬舉謝蟬,周氏發覺女兒的婚事要看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向來瞧不起周家。
周氏嘆口氣,“嫂子,這事我說了不算,只能看六郎和老夫人的打算。”
周舅母臉皮一搭。
謝蟬和周山在外面回廊玩。
棗樹長出新葉,周山跳起來掰下枝條,對著謝蟬揮舞。
謝蟬坐著和丫鬟翻花繩。
周山扔了枝條,伸手拽謝蟬的絲絳穗子。
謝蟬一巴掌揮開他的手,坐遠一些,每次周山來謝家,總喜歡拽她的頭發和絲絳。
屋里,周舅母盤算了一下,岔開話,向周氏推薦一個最近在江州各府走動的神婆“聽說這位大師神通廣大,能治病,能算姻緣,能判吉兇。誰去求她,不用張口,她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家有幾口人,祖宗是做什么的,一掐指頭就能算出你想求什么事,一點都不錯,可靈驗了”
周氏問“真的靈驗”
“知州夫人都請她去做法了,能有假”周舅母哼一聲,“小妹,你哪天備上禮金,找大師算一算,看看什么時候能生兒子,還可以算算團團的姻緣。”
周氏記在心里。
第二天周氏派人打聽那位神婆,備了禮送去。下人回來稟報,神婆法力高強,大顯神威,江州達官貴人爭相延請,抽不出空。
周氏一邊按著秘方配藥吃,一邊叫人繼續打聽神婆。
幾天后,大夫為周氏請脈,連道恭喜。
原來周氏已有了身孕,因為月份淺,她的月事又不準,沒有察覺。
大夫看了周氏吃的秘方,嚇一跳,要她趕緊停藥。
周氏心有余悸,趕緊停了秘方,安心養胎。
不知道是不是苦夏,周氏這一次孕吐嚴重,難以安眠。
謝蟬看周氏精神不振,搬到廂房里住,白天自己在房里練字看書,不去吵母親。
這年夏天,老夫人病了,加之天氣不像去年那么悶熱,周氏又大著肚子,謝家沒有去山中別院避暑。
謝嘉瑯一直沒回府。
只要過節,謝蟬就給他送帖子,托人送一些節禮給他,帖子只用寫上名字就行。
謝嘉瑯沒有回過帖子。
他叫青陽把帖子和其他東西一起收進箱籠里。
大夫人鄭氏派人來別院,接他回家。
謝嘉瑯翻出自己臨摹的字紙,仔細挑選,選出幾張字跡最工整的收好。
他的字進步很大,阿爹和阿娘看了,也許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