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仆從解釋說“二郎、四郎的爹是縣學的學官,謝家郎君想入學,學官一句話的事。”
呂鵬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難怪一個廢人也來考試。
知州公子眼珠轉了一圈,樂得直拍手“太好了,本公子不會墊底了”
呂鵬身為父母官兒子,想進縣學輕而易舉,連考試都不用參加,可是前不久知州大人抽背文章,他支支吾吾,什么都背不出,把知州大人氣得直接撅了過去。知州大人一怒之下,強迫兒子參加入學考試,要他好好丟一回丑,長個教訓,知恥而后勇。
這幾天呂鵬被關在府里讀書,讀得頭都大了,到了考場,腦子里暈暈乎乎,全是漿糊。
不過一想到謝嘉瑯也在考場上,呂鵬頭不暈了,眼不花了,昂首挺胸找到自己的席位和書案,提起筆奮筆疾書,他再怎么差也比謝嘉瑯強吧
縣學考試考的是基礎,四書五經里主要考論語孟子,大量默寫,詩,賦,策,論,幾道簡單的釋義題,算學考九章算術,再有圣人之言。
仆役敲響銅鐘,開考了,先發下來幾張草紙,做起草之用。
謝嘉瑯入座,首先在心里復述一遍要避諱的地方,提筆書寫。
工整的字跡從筆尖流淌而出。
他一筆一劃,寫得專注。
鐘聲再敲響時,考試結束了。
考生們或自信滿滿,或失魂落魄,或愁眉不展,大門一開,所有人魚貫而出。
能供子弟讀書的人家,大多家境殷實,各家派了馬車來接,看到考生出來,仆從爭著上前噓寒問暖,巷子擠得水泄不通。
謝嘉文剛走出大門,仆役立刻擁上,簇擁著他上馬車。
“家里備了郎君最愛吃的菜,就等著郎君回去,老夫人問過好幾遍了。”
謝嘉文笑著上車,看到謝嘉瑯走過去,頓了一下。
他住府里,和謝嘉瑯不同路,而且關系也尷尬,平時兄弟倆甚少來往,考場相見也只是點點頭,就算招呼過了。
謝嘉文心想,自己樣樣比長兄強,長兄性子陰郁,必定十分嫉恨自己,還是別自討沒趣。
二夫人提醒過他,在外面要離謝嘉瑯遠一點,免得被帶累名聲。
馬車走遠了。
謝嘉瑯交代過青陽不必到門口來接,從考場出來,直接回租住的院子。
走到門前,里面有說話聲傳出,帶著笑意,聽起來又甜又脆。
他推門進去。
“郎君回來了”
“哥哥。”
青陽迎上來,和他說話的謝蟬也笑著上前,一個接過謝嘉瑯的考籃,一個扯住他的袖子,拉他坐下,捧起一碗甜漿水。
“哥哥辛苦了,喝碗甜漿。”
甜漿水摻了蜜,很濃很甜,謝嘉瑯平時不喝這么甜的漿水,但是從考場出來,他頭腦空空,渾身虛軟,正需要飲一碗這樣的甜水。
一口氣喝完,謝嘉瑯氣色好了點。
謝蟬關切地道“哥哥,東西都收拾好裝上車了,你在車上躺一會兒吧。”
今天謝大爺有事纏身,托謝六爺順路過來接謝嘉瑯回府,謝蟬知道了,一大早跟過來,和青陽一起等謝嘉瑯出考場,其他人在后面收拾套車。
謝嘉瑯很累,上了馬車,躺下就睡。
他只睡了一刻鐘就醒了,馬車輕輕晃動,他身上蓋了厚實的毯子,車廂里一絲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氣。
謝嘉瑯翻過身。
靠坐在車窗旁看珠算心決的謝蟬立刻湊近看他,拍拍自己的書袋,一張圓圓的笑臉,杏眼黑亮“哥哥,你餓不餓我帶了點心,有麻糖餅。”
謝嘉瑯搖頭。
謝蟬壓低聲音“那你接著睡,到家了我叫你。”
謝嘉瑯閉上眼睛。
九妹妹很貼心,沒問考試,沒說什么寬慰的話。
可是莫名的,他心里的緊張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