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仆婦長袖善舞,帶著從安州帶來的禮物到各房走動,一個都不落下,連二夫人都被她們哄得眉開眼笑。
這下不止謝大爺受寵若驚,整個謝家都受寵若驚。
“鄭家人沒吃錯藥吧”
謝寶珠從五夫人那里聽說了一些陳年舊事,興沖沖跑來講給謝蟬聽。
當年老夫人原本屬意的長媳人選是二夫人,老太爺不同意,執意為長子聘了鄭氏。
鄭家門第高,瞧不起謝家,求親納彩問名,每次都刁難謝家。
謝家只能忍了。
鄭氏下嫁謝家后,仗著家世,很是驕縱,和老夫人鬧了幾次別扭,而二夫人事事聽老夫人的,因此老夫人更喜歡二夫人。
婆媳不和,鄭氏寫信回娘家訴苦,鄭大舅來江州為妹妹撐腰,把謝大爺罵得抬不起頭。
后來謝嘉瑯出生,鄭家急忙撇清干系,不想讓外人知道鄭家有個外孫身患怪疾。
這次鄭家人突然一改以前的倨傲,對謝家人這么客氣,謝家上下都覺得詫異。
謝寶珠道“我娘說,肯定是因為長兄書讀得好,鄭家大舅他們對長兄刮目相看,想栽培長兄,所以對咱們家就好了。”
謝蟬正希望如此。
謝嘉瑯非豪族出身,科舉入仕后又不肯依附世家,屢遭同僚排擠,假如他身后有鄭家這樣的家族可以倚靠,仕途肯定能平順許多。
不過前世鄭家應該沒有扶持謝嘉瑯,他兩袖清風,獨來獨往,家里只有個看屋子的老叟。
也許這一世會不一樣
謝蟬忍著不去找謝嘉瑯玩,據說鄭大舅天天去看他,她怕打攪他們舅甥相處。
幾天后,和謝家交好的陳家老太太說家里的梅花開了,備下酒宴,請府上女眷過去賞花吃酒。
老夫人要媳婦們都去湊熱鬧“我老天拔地,不想動彈,你們幾個去賞花吧,替我多吃幾杯酒。讓孩子們也都去,人多熱鬧。”
二夫人問“吃醉了怎么辦”
老夫人笑道“吃醉了就住下,你們正好躲懶。都去吧,住一天也使得,大冷天的,別趕夜路”
陳家的梅花聞名江州,每年求梅枝的人絡繹不絕。
出發前,謝蟬去找謝嘉瑯,要青陽準備一只青瓷瓶。
謝嘉瑯在寫字。
謝蟬扒在書案前,雙手托腮,“哥哥,都說陳家的梅花好,等我回來,帶一枝梅花給你插瓶。”
她總覺得他屋里太素凈,供一瓶梅枝,既好看,也淡雅。
謝嘉瑯停筆,“好。”
他目送她蹦蹦跳跳出去。
謝蟬登上馬車時,看到馬車后面的謝嘉文,怔了怔。
鄭大舅是中過舉的州學訓導,謝二爺和二夫人找到機會就把謝嘉文往鄭大舅跟前推,請鄭大舅指點他,怎么舍得讓他這個時候出遠門
轉念一想,陳家大爺是縣學教諭,二夫人不會讓謝嘉文白跑。
陳家的梅花宴擺得晚,冬日里天黑得快,宴散時,回廊已經掛起燈籠。
謝府女眷在陳家住下,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一夜大雪,路都凍住了,派人回府報信,又住了一天。
第三天,眾人歸家。
回到府里,謝蟬發現鄭家大舅一行人已經走了,府中氣氛古怪。
“出什么事了”她問仆婦。
仆婦小聲道“大夫人走了。”
謝蟬呆住“什么”
“鄭家人把大夫人帶回去了。前天大爺寫了和離書,請族里人來作見證,兩家畫了押。”
謝蟬久久回不過神。
原來梅花宴是老夫人和二夫人做戲,支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