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時間腦子里浮現出的,就是月亮。
三人用精神力去探,但精神力就好像被某種奇異的物質吸走了般,無法向內深入哪怕一寸。
強大如陳詞,都沒辦法知曉門內的情況。
“這是我們能夠進去的地方嗎”陳念抬起手,輕輕摸在了門上。
金屬早就被凍得和腳底堅冰一樣寒冷,仿佛能夠隔著厚實的手套,將寒意傳遞到指尖。
陳念把他能夠到的地方全都摸過一遍,嚴絲合縫,看來只有想辦法把門打開,才能進去了。
根據這兩天探查到的情況,月光的封閉性好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他不覺得除了眼前這扇門之外,還有其他能夠他們溜進去的通路。
只是要怎么做呢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聲音正在呼喚。
來,到這里來。
陳念摘下手套,掌心貼上去的瞬間,竟然沒有想象中會凍得一哆嗦的冰涼。
他閉上眼,凝神去感受,紋路清晰印在掌心,五條曲線被陳念的五根手指壓住,卻如同自他的指尖發出,蜿蜒曲折地糾纏。
是巧合嗎
從昨天剛靠近月光時起,就出現在心底的奇異感覺不曾消失,反而更加強烈,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竟呼之欲出般沖到喉頭。
打開門,到這里來。
陳詞如同也聽到了這道聲音,走了過來,他站在陳念身邊,同樣伸出手,摘下手套,輕輕按在門上。
在兄弟兩人同時觸摸到門上圓月紋路之時
耀眼的光芒驟然從陳念的左肩迸發而出
那是就連厚實衣服也無法完全遮掩住的光芒,讓身旁的沙弗萊都不免側頭,避免雙眼被灼傷。
光芒被皚皚冰雪反射,如同一千面鏡子,一萬扇玻璃曝曬在烈陽下,無數條光路筆直投射,相互穿插著,交織成萬花筒般錯亂的囚籠。
然后鏡子碎了,玻璃也碎了。
數不清的碎片將光反射成更為凌亂耀眼的模樣,它們無孔不入,就算沙弗萊已經閉上雙眼,仍被刺得發痛。
烙鐵般滾燙的溫度自肩頭胎記上發出,如果這時候扯開衣服,陳念就能驚訝地發現,月牙形狀的胎記成為火紅,恍若正在燃燒的恒星
就要擊穿天空上,那輪被烏云遮掩的,真正的太陽。
輕微的刺痛自五指的指尖傳來,細小的傷口悄然出現,鮮血流出,順著紋路流淌,擴散至整個半月,將其染成祭祀般的鮮紅。
陳念瞪大雙眼,訝然地注視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鮮紅蔓延著,如同在這一刻被賦予了真正的生命,縱使周圍氣溫低到不應該有任何液體自由流淌,仍無法阻擋這種自發的擴散。
相較于陳念這邊的奇異景象,陳詞的那一側無動于衷。
他右肩的胎記并未發出光亮,也沒有從指尖冒出鮮血。
同樣也應該有什么感覺是從他心底呼之欲出的,但就像此前十多年里的無數次,一層薄薄的膜裹在他身上,讓一切都被過濾,再過濾。
無論是由內而外,還是由外到內。
止于淡漠和遲鈍。
幾十秒后,屬于陳念的血終于蔓延至紋理的邊沿,它在門縫處等待著,等待著,期盼能夠得到另一側的回應。
然而什么都沒有。
光芒不甘地消散,原本無聲流淌的血迅速被凍結,成為紅色的冰晶,簌簌落在雪地上,碎花般綻放。
陳念驟然收回手,猛地后退兩步,撞到了沙弗萊胸前。
不行。